季大强显然没想到温思故会如此直接,在一旁拽住他的胳膊。
两人的动作被杨田均捕捉到,只见他拉开一张椅,双手交叠,坐到了温思故对面。
“既然温先生这么说,那温先生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我们的报价已经是非常低的价格,而且我们的布料和代工品质都是一流,您也可以看到,我们给出的价格到别的地方,要求同样的品质是绝对拿不到的。”
温思故把玩着手上的茶杯,瞟了眼季大强,示意她说话。
在车上温思故完全没有跟她沟通过,也没告诉她这边的报价和折扣是多少,就自己拿定主意,这叫季大强心里好恼火,顿时感觉揍他那一拳下手太轻。
不过,话术,她还是会的,沉吟片刻道:“我们确实想促成合作,你们的报价也确实合适,如果我们长期合作,你们能给出什么价位?”
听完季大强的回答,温思故摸摸下巴,口罩起伏,看起来像在笑。
陈飞扬许久没说话,坐到杨田均身边,为几人添茶的同时说道:“温先生为什么不摘下墨镜和口罩呢?我们面对面说清楚,您这样喝茶很不方便。”
季大强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接话:“他感冒了,和我沟通是一样的。”
温思故抬抬墨镜,双手抱肩,点头:“嗯,我感冒了,你们和林小姐沟通是一样的。”
“那林小姐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见陈飞扬反问,季大强看了看温思故。
杨田均在这时开口:“这样吧,我们可以降价,但是有要求。”
“什么要求?”
“我们希望入股,而且,你们要帮我们推一个产品。”
温思故接住文件夹,并没即刻去看,而是搓搓耳尖,直接点明:“杨先生,你得拿出诚意才行,在现有的报价上打对折。”
陈飞扬把茶壶放下,深吸了一口气。
“温先生总得让我们的工人吃口饭吧。”
“你们给我的报价,明显低于市场价,说明你们一开始就考虑好了。只要跟我们建立合作关系,后续还会接到更多的单子,而且我很心善,没让你们亏很多,我希望你们能在现有的报价上打对折。两位不会这点魄力都没有吧。”
听完这句话,季大强下意识扭头看了温思故一眼,觉得他说的不像人话,感到烦躁,心跳很快,还是忍不住向杨田均问问题。
“据我所知,杨老板从前是做成人用品的,为什么要来自己不熟悉的纺织行业呢?”
杨田均和她对视长久。
“林小姐,是我自己想做的,我觉得这行前景还不错。”
温思故找到调侃的方向。
“哦?有意思,我听小牛说杨老板原来是个和尚,没想到还做过成人用品,现在还在做吗?隔行如隔山,纺织这行可是很卷的。”
杨田均淡淡回话,脸上的表情也很平淡。
“已经不做了。事实上,很多年前,我就和纺织行业打过交道,我们整合了一部分工厂,也换了一批新机器,产能是完全可以跟得上你们的订单。”
正说着,陈飞扬将一个熊仔抱了出来,放置在了桌面上。
“这是新样品,温先生,听阿牛说你对我们代工的产品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连夜调整了细节,这是我们的态度,所以,我希望温先生和林小姐能够认真考虑和我们合作的事情。”
温思故抬起眉毛,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眼睛迅速扫过,便又合上了,季大强在一边看很清楚,是她留在星都的设计图,福气娃娃的设计图。
“既然如此,杨老板完全可以自己干,何必只做代工呢?”
杨田均沉默半晌。
季大强的双手在茶桌下不由自主地搓来搓去。
紧接着,又听温思故问话:“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霍然和他对视,心跳如打鼓,季大强起身。
“你们先聊,我去一趟卫生间。”
温思故紧随在后,刚走出门,便截住了季大强。
“为什么要逃跑?”
季大强皱皱鼻子躲开了他。
“别发颠,我只是去卫生间。”
茶室的门被打开,探出阿牛的脸。
“卫生间在院子后面,我带你们过去吧。”
季大强沉默不语地跟着过去,怎么想都觉得,得再揍一顿温思故解气。
没想到,阿牛刚离开,温思故又凑来她跟前。
季大强尽量保持理智,和他就事对事进行沟通。
“温思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的报价?你这样的行为,让我很被动。”
温思故垂眼看她,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两人眼中的情绪看很分明。
季大强觉得,温思故对她那一拳肯定怀恨在心,他的所答,皆非所问,
“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你不是林傲雪吗?不是今天,虽然我听到了你的野心宣言,你的伪装很拙劣。宴会那天,我为你变魔术,发现你的牙齿没有任何矫正的痕迹,右边第六颗牙齿是蛀牙。”
温思故的目光格外笃定。
“小姐,你的拳头确实很痛。但我并不害怕你的拳头。”
“从宴会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我并不介意你是不是林傲雪。我只是要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是林傲雪。”季大强又一字一句重申。“这个回答,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要不要跟他们合作是需要商量的事情,我从没说过一定要选择跟他们合作,其次,不管我是不是林傲雪,我都是丝梦的人,既然丝梦和温氏合作,一切事宜我都有知情权。我们是合作伙伴,你该尊重我。动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是你挑衅在先,我才动手。”
“最后,你压价的行为很无耻,你明知道他们根本赚不了多少,在我看来,你是在故意欺负人。”
说完这句话,季大强发现温思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当她看过来,他又一耸肩,避开了她愤怒的目光。
“小姐,生意没那么好做。这家公司我确实有合作的意向,但仅限于你来之前。我发现,你跟这些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承认他们的工料确实不错,但他们想以小博大,借势成长,就该付出相应的学费,我没任何义务帮助他们。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欺负人?明明,是各取所需。”
见季大强没有回话,温思故突然拽出一句鸟语,发现她没有听懂,又切换回来语言。
“如果条件确实苛刻,他们完全可以放弃。对于我们而言,争取利益最大化是你和我的责任,我认为,我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
季大强沉着脸,默默记下了温思故那句鸟语,决定晚上回家问问林妙菡这是哪国语言,她要恶补异国语言,不准自己再在这二世祖面前露怯。连连舒气,渐渐平静下来,握着拳头询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等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