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迫近的云山,季大强只得横举长棍。
她揣摩过林妙菡的心思,觉得自己这样做准没错。
“请你们离开!不然我们会对你们实行武力驱逐。”
云山霎时板起面孔,季大强的威胁令他感到万分不快。
“菡妹,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我改日再来拜访。”
“爸爸!”林颂欣顿时跳了起来。“爸爸,您怎么就放弃了呢?我不承认她,我绝不承认她是我的姐姐,我才没有这样的姐姐。”
看着任性的养女,林妙菡疲惫中,又怀有一丝愤怒。
她知道一切都是大人的错,对养女从未苛责过,甚至因为自己发病,未能照顾好这孩子而感到愧疚,衣食住行从来都是给她最好的,没想到,她竟会胳膊肘往外拐。
“谁是你爸爸?!你凭什么叫他爸爸?!”
听见林妙菡的怒斥,云山折返回身:“菡妹,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迁怒到欣欣身上。”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再叫我一声菡妹,我打断你的狗腿!”
林妙菡也是来了脾气,登时从季大强手上夺过木棍,两手抓着棍把,朝云山两腿挥斩过去。
云山没动,林辩真挡在他跟前,一手扯住那棍子。
“小五,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暴脾气。”见没扯动木棍,林辩真随即堆起笑脸,向云山道歉。“云兄弟,我妹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怎么说,咱们都亲如一家,我在江城最好的酒店订了桌,咱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说完这些,他脸上的谄笑有所松懈,转而面对季大强和林颂欣时,笑容淡去,言谈举止带上了些许大人的威严。
“傲雪,随行有医护人员,你先去叫他们为你处理伤口吧。”
“欣欣,现在好些了吗?跟姐姐一起去检查吧,你刚才倒那一下,可吓坏舅舅喽。”
林颂欣本不愿去,见林辩真递来眼神,还是朝季大强伸出手。
作为林妙菡的保镖,季大强恪守工作职责,以其为令,指哪打哪,林妙菡叫她动,她才肯动。
“今天我做东,为我的亲妹子接风洗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五,吃完饭就领着欣欣和傲雪回一趟老宅吧,给爸妈敬一炷香,告一声你回来了。”
见他对林颂欣和季大强的态度有所区分,林妙菡心中隐隐不快,但听见这一席话,特别是听到带女儿回老宅为父母敬香,还是不免红了眼眶。
外飘这么多年,她确实没能好好为父母扫墓。她突然想起来摆贡用的山楂酥,饼皮白白的,上点三痕红。
分食祭品,是她童年时少有的快乐。她最馋那个味道,只有为父母上坟时,林辩真那个抠门的家伙,才肯买三块。
祭完父母,林辩真便把山楂酥用纸包着,如果她练枪练得好,就掰一小块给她。
林辩真手头阔的时候,会在父母忌日那天,买一点他最喜欢的猪头肉。荷叶包肉,他拎肉回家后,会亲自拿刀再加工,把肉片透片薄,这样,肉会显得多一些。
每天都能吃饱,是他们当时,唯一的愿望。
如今,他们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可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相顾,无言。
“傲雪,你这孩子,跟你母亲一样犟,我可是你的亲舅舅,还能把你妈妈吃了吗?小五,看来傲雪只听你的话,你先让孩子过去包扎吧。”
季大强等待着林妙菡的指令,她说过,要做林妙菡手上的剑,林妙菡不让退,她便永远守在她身前,如一个忠臣,一个得力干将。
林妙菡看穿林辩真的心思,知道他有意让两个孩子先避开,思量片刻,轻轻拍过季大强的肩膀:“傲雪,你和颂欣先去医护那里吧,我等会儿就过去。”
待两女离开,林辩真立刻拉住云山的手走到了林妙菡跟前,并将那云山的手,搭在了林妙菡的交握的双手上。
“小五,你何苦瞒着云山兄弟,颂欣是你跟云山的孩子,如果不是颂欣找过来,真不知道你还要瞒我们多久!”
“菡妹,你不要怪欣欣,她还是孩子,谁都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三年前,我就和欣欣取得了联系,我知道你们过得很辛苦,欣欣的血型和我是一样都是b型血,云白是o型血……”
林妙菡直接打断了他,眼中流露讥讽:“你没有和颂欣做亲子鉴定吗?你怎么就断定她一定是我的亲骨肉?这么多年不见,云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自大而又愚蠢,这正是我最讨厌你的地方。”
“小五,你一定要这么伤害云山吗?”
“菡妹,我之所以断定颂欣是我的女儿,是因为时间符合,我不忍心你受刺激,所以从未告诉过你这些事。”
林妙菡眯起眼睛,身体向后退开一步:“你有话就说,不要王八念经,瞎放屁。”
“和你一起去电影院的人,一起去酒店的人,从来都不是云白,而是我云山,云白知道我对你有意,他把你,让给了我。”
“让?”林妙菡失声尖笑,显然并不相信云山的话。
她很快恢复镇定,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早就不在意我女儿的父亲是谁,她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是我用肉身孕育的,她可以有无数个父亲,但只有我,才是她的母亲,她是我用肉身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我,懂吗?云山,我的女儿,跟你毫无关系。”
“小五,你怎么能这么说?云山是孩子的父亲,你知道欣欣被人骂野种有多难过吗?她明明是有父亲的,而且她的父亲如此优秀,她本可以在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幸福家庭成长,云山是个很宠爱孩子的人,他很喜欢孩子,这么多年非你不娶,你让我们林家如何对得起他啊?!”
“大哥,你心疼他,就自己嫁他,他娶不娶妻,跟我何干?我从未逼迫过他,是他自己的问题,我这么优秀的女人,被人单相思也很正常,是他该赔偿我才对,他的单相思给我带来了极大困扰,我没找他理赔,已经是仁至义尽。”
林辩真满脸通红,在云山跟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山则满是怀念地注视着林妙菡,感慨万千。
“菡妹,你还是从前的样子,像一匹野马,谁也征服不了你。欣欣想要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我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还有傲雪,我待她,会像对颂欣一样,一视同仁。”
“嗯?听不懂人话?”
林妙菡烦躁地拔下头上的绿檀木簪,浓密的乌发垂散在阳光下。
这一幕,令云山有些恍神,仿佛又回到赛马场,少女骑士摘下脸上的护面,就那样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叫你让开,怎么?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