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魅影般的车子缓缓停在一处宏伟的庄园前,棕黑色肃穆的拱门下,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紧身制服的保安。
司机稳稳地停下车 恭敬地下车拉开车门。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的男人俯身下车,露出一张禁欲感十足,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凉薄的唇角紧绷,英俊而冷淡。
逆光勾勒出了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男人的衬衫扣子被一丝不苟地系到一丝领口处,俊美如斯的脸上,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人烟火气。
穿着考究的李管家早已等在门口。他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叠于身前,看着大步走来的男人,内心忐忑。
少爷这几日就夫人私自给他算命找了个贵女的事,争吵了许多次。
眼下终于愿意回来一趟了,只希望今天母子俩能好好地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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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弛自己开了家医院,选择作一名医生开始,萧夫人便担心地不行。
她是信神佛的,坚信萧弛做手术必然会接触到血腥,身上带着煞气,对他自己的命格不好,会招来小人。
而刚巧,今年三月初医院里有家属来闹医。提刀闹事的男人迎面撞上了准备离开的萧弛,那家属一看他身上穿着白大褂,便面目狰狞地向他举起了刀。
虽然萧弛立刻便反制住了那人,没有伤到分毫。但知晓了此事的萧夫人还是寝食难安,当机立断,一定要找个大师来给萧弛算一算。
那大师是首都上层圈子里有名的算命先生,经常被人请去算上一卦,再加上他们这个圈子的往往更加相信那些命格之说。
所以,当大师算出能保萧弛不被煞气冲撞,一生平安顺遂的贵女在首都东郊的德善寺里时,萧夫人便即刻去请人去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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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侧是繁复的欧式装饰,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
萧弛一步步穿过长廊,两面的名画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名贵的装饰遮也遮不住这栋房子里的压迫和冷清。
灰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走过会客厅便是一排纯黑香木桌,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细雕橱柜,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菜肴。
一个女人坐在餐桌椅上,面容平静地看着走进来的萧弛。
这是一位绰有风姿的夫人,穿着大方得体,头发经过精心梳理,既蓬松又端庄。坐在那里,通体显示着一种雍容华贵的风度。
“妈。”萧弛松了松领带,将西装外套递给一旁的佣人,坐在贵妇人面前。
林婉莹白的面上带着商量的神色,语气温婉。“小弛,那姑娘妈妈已经找到了,明天就来家里住。我给她安排在你楼下,可好?”
林婉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索性选择了先斩后奏这一招。
萧弛的浓眉沉了下来,冷静漠然的面孔中带着些许无奈,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妈,这都是假的。贵女,命格什么的…你真是糊涂了。”
林婉放下手里的筷子,微笑的嘴角耷拉下去,语气带着强硬道,“不行,就算是假的,也得让这姑娘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也要多和她相处相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总之,即使您把她安插在我眼皮底下,我也不会理会她。我劝您不要相信这种离谱的说法,尽快放弃给我改命的这种想法。”
萧弛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克制有礼地站起身道,“我吃完了,您随意。”
“欸!……臭小子!”林婉气呼呼地抱着臂,看着大步离开餐厅的高大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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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到顶楼,入目便是灰色极简的装饰风格。
房间内处处透着冰冷的冷意,与别墅的整体奢靡装饰风格完全相反,是完全独立的一层空间。
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推开浴室的玻璃门,水声随即响起,冰冷的水流从男人浓密的发间流下,顺着爆发力十足的肌肉一路蜿蜒向下,最终流入地上的排水口。
……
萧弛洗完澡换了身运动装便来到健身房。
强健有力的肌肉脱离了西装的束缚,暴露出原本的磅礴力量。
健身完,男人早已出了一身汗,冷白的肌肤上挂着汗珠,顺着紧绷的肌肉滑下。
萧弛拿起洁白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身走进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再次响起。
很快,萧弛换好了睡衣走出来,睡衣的扣子仍旧被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整个人都透着古板的漠然。
他关了灯,平躺在床上。缓缓合上双目,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这是他一如既往的睡姿,科学认证的最适合人类的健康睡姿。
萧弛阖上眼却没有立刻入睡,在脑中勾勒第二天的行程。这也是对他来说刻于骨髓的习惯。
一夜好梦。
第二日,萧弛打理好一切,准备出门。
林婉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嘴里叮嘱道,“小弛,今天中午你一定要回来吃午饭哦!那姑娘今天中午和我们一起用餐。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千万别忘了!”
其实林婉根本不担心萧弛会记不住这件事。他这个儿子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智力,记忆力超群,只要是他想记住的事,就没有忘记的。
林婉再三提醒,就是怕他故意不来,打乱林婉给两人安排的首次见面。
萧弛脚步不停,语气淡淡道,“知道了。”
漆黑深沉的眸子带着嘲讽之意,萧弛内心嗤笑,他一定不会错过今天的午宴,好好会一会这位“贵女”。
司机瞥见后视镜里男人隐晦的讽刺神情,内心微动。
众人皆道萧家太子爷为人克制冷静,待人有礼有节。可只有他们在身边侍奉的人才明白,萧弛只不过是性子高傲,不屑于与人交往罢了。
他的礼貌背后都是来自于高位的俯视,对他人的礼貌,就像是巨人对蚂蚁怀有的怜悯之心。而这怜悯之心也是少得可怜,更多时候,他的恶意远比他的怜悯要大得多。
司机见过不少人痛哭流涕,跪着求男人救他一命,最后全都以失败告终。但凡是得罪了他的人,也往往在首都待不过一个月。
一个天才医生,一个顶级集团的太子爷,一个伪善者……便成了萧弛,披着慈悲的皮,行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