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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的老头一身华贵,脚下步履匆匆而过,生怕野牛村的尘土脏了他,出门直接上了马车没影了。

陈幺娘看了挑挑眉,心里思索老头说的话,百花寨要没了?那他们想借势岂不是不成了?

精细鬼碰了碰陈幺娘眨眼睛,指了指屋里皱眉捂嘴道。

“五姐,屋里那人干啥让我们入百花寨?他们不是吴氏的人吗?”

陈幺娘闻言收了心思仔细听,屋里再度传出声音来。

“吴氏没法与你们没保障的做生意,你们若是考虑好答应了,我可以帮忙引荐你们入百花寨,到时候咱们直接……”

“不是我们不识好歹,不承贺管家的情,刚刚贺老爷自己说了,百花寨过几日要没了,既然都要没了,贺大管家还怎么引荐我们入寨?”刁钻精打断了贺图的话。

屋里重新陷入安静,好一会传出两声笑声。

“人没了,又不代表寨子没了,我引荐你们入寨子,不是让你们当寨鬼,是希望你们住过去,能与百花寨合作一起做鱼胶,专门供应给贺家。”

“我今天来,没有要抢你们鱼方的意思,它的工序我比你清楚,我们不值得自己动手做。”

“之所以想让你们进寨子,主要是你们量小了,贺家需要大量的鱼胶,你们可以依靠寨子成立大鱼坊,这样总比你们小打小闹的好吧?这是双方利好的局面。”

陈幺娘听完脸上闪过狐疑,什么叫供应“贺家”?那他是用什么身份过来的?

她的手在地上划来划去,想听刁钻精他们怎么回答,屋里陷入了悠长的沉默,显然刁钻精跟泼皮怪没回答,他们俩还是年纪太小了,没有应对贺大管家的经验能力。

陈幺娘扭头趴精细鬼耳边,耳语几句让他进去传话,同时让她阿兄出来。

“小六你进去让二哥问他,他是代表什么身份来的,是吴氏船场?还是单纯的贺管家自己?”

“若是他们答应进寨子了,他们是跟谁在合作,百花寨?还是贺家?他们进寨子用什么身份进?合作了怎么分钱?谁做主说了算?”

精细鬼听了急忙点头进屋,来到沉默的泼皮怪跟前坐下,小声的把陈幺娘的话学了。

泼皮怪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微笑着看贺图抿嘴讨教道。

“贺大管家劳心劳力的引荐我们,不知大管家如今是什么身份?您刚刚说贺家需要大量的鱼胶,那我们进寨子住下,岂不是变成了无名寨鬼?”

“若是大管家觉得我们量小了,你完全可以给个数出来,野牛村很大,家户人数更是不少,湖河里的鱼又非常的多,我们手里的鱼胶方,从没有想过藏私,所以大管家担心的量不够,是完全不存在的问题。”

贺图锐利的目光投向精细鬼,眼底深处都是打量的神色,刚才这两水鬼已经词穷没主意了,小的一进来瞬间翻了地,是谁在背后出主意吗?

贺图摩挲着手指笑了笑,端起自带的茶壶啜饮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自然是代表吴氏船场而来,你们要是愿意入寨子,便是与吴氏船场合作,合作的鱼胶坊利润对半分。”

“当然,吴氏船场几日后,也会与百花寨有往来,吴氏船场曾有一个约俗,不得与任何一家寨子交往过密,所以你们进寨子之后,吴氏名头会换成贺家与你们有来往。”

“至于你们的身份,你们是自由的,去了就是合股的鱼坊股东而已,你们若是想带野牛村人一起做鱼胶,这个贺家不反对,只一样希望你们须谨记。”

“来往的交易鱼胶,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吴氏与贺家参与了此事,这也是要求你们入寨的原因。”

“鱼胶的收购价格,按照你跟百花寨三当家之前定的来,行情绝对给予公道。鱼胶坊具体数量,当然是越多越好。”

精细鬼望着泼皮怪,在他微不可见的眨眼里,默默起身带陈锄头出去了,将贺图的话转达给屋外的陈幺娘。

陈幺娘听贺图说完低头思考良久,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吴氏船场土皇帝般的存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纡尊降贵来野牛村?

还好商好量的,几乎半强迫的非要他们入寨?吴氏可不缺鱼胶这点钱,贺图刚才看似回应了很多话,其实很多话里隐含核心思想,就一条关键信息,直白的提炼出来,吴氏船场跟贺家要完美隐身。

他们图什么?不会菩萨降世了,要精准扶贫他们吧?陈幺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五姐是不是不能答应?”

精细鬼蹲下一脸担心,他看五姐脸上都是纠结,想必吴氏船场来人不善。

陈幺娘抬头做出口型回答,“我想不出他们为啥来做好事。”

“他们是做好事啊?我还以为他给好处,是求咱们帮忙藏什么人呢,就做个鱼胶而已,还不许说吴氏船场和贺家,搞得如此神秘,知道的就是熬鱼卖胶,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安排后路,”精细鬼嘀嘀咕咕的嘟囔起来。

陈幺娘闻言眸光倏然凝住,眼底闪过不掩饰的凌厉杀意,原来是瞎子?她脑海突然想到了什么。

“五姐……?”

精细鬼看陈幺娘表情陡然冷戾起来,他胆怯的晃了晃陈幺娘的手臂。

陈幺娘盯着阴沉的天空看了半晌。

“你进去问问他,几日后的百花寨当家人是谁?我们既然入百花寨,总要知道跟谁合作,另外告诉大哥二哥可以答应他。”

精细鬼略有担心的点头,进屋张了张几次嘴,最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大管家,你说几日后百花寨就变了,那变了以后的当家人是谁?我们都去寨子里了,总要知道谁是寨主吧?”

贺图手指摩挲着壶盖,眼神别有深意的看向精细鬼。

“要不请有主意的进来说话吧?传话来来回回有误解。”

精细鬼坚定的摇头回答道。

“我没有传错话,我们就是想知道百花寨当家人是谁?问清楚了,日后也可以避免冲撞了他。”

贺图拿下手知道人不会进来了,漫不经心的回道。

“祁隐,原是盐院的人。”

刁钻精跟泼皮怪同时微变了脸色,心里皆是错愕不已,竟然是瞎子?那他们根本就不能进百花寨。

精细鬼得到答案后,又道,“我们答应去百花寨了,什么时间能进寨子了,就劳大管家送个口信来,”他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刁钻精,赶忙出去告诉陈幺娘。

门外廊檐下早没了陈幺娘,只有沉默寡言的陈锄头,茫然的看着出来的精细鬼,以及跟出来的贺图大管家。

贺图疑惑的看着陈锄头,不可能是眼前这人有诸多的问题,他看着不像是个精明干练的人。

“大哥,小五什么意思……”

刁钻精握住泼皮怪的手摇头,目光盯着站门口的贺图,低语两个字。

“干娘……”

泼皮怪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这贺管家隐藏身份,还非要让他们入寨,说明瞎子笃定干娘死了,觉得他们几个如今是孤儿了,打着以前的情义,他好用着他们几个放心。

“他说的话算数吗?”贺图回身问刁钻精泼皮怪。

俩人起身点头道,“”小六说话算话的,我们答应入寨子了,什么时间可以进,便请大管家通知费心。”

贺图很是意外听到的,余光看了一眼精细鬼笑道。

“既如此咱们就这般说定了,不知如何称呼你们?”

“我叫陈刁,我二弟陈皮,传话的小六叫陈细,门外是我们阿兄叫陈锄头,”刁钻精抬手做了介绍。

贺图笑着对了一下号,觉得说的差不多了,便没了逗留的心思,说了句告辞离开了陈锄头的家。

刁钻精跟泼皮怪跟出来送人,目送马车走远进屋找到陈幺娘。

“你真要带野牛村的人一起熬鱼胶?”

“为什么不?”陈幺娘笑眯眯反问。

“你不怕野牛村的村民欺负咱们?”刁钻精问。

“他们怎么敢呢?瞎子十有八九要……”

陈幺娘脸上笑的十分诡异,嘴里的话打住不往下说了,转了话题继续道。

“以后大哥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用百花寨的名义回来收胶了,野牛村的人,哪里还能欺负咱们?倒是我们,可以狐假虎威赚钱当老爷。”

刁钻精跟泼皮怪脸上多了笑意。

没错!吴氏船场跟贺家躲了,他们可就是明面的客商了,收不收的,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进寨子以后,大哥二哥不能掉以轻心,让瞎子察觉出我阿娘没死的事,最好没事不要在他跟前晃悠,”陈幺娘提醒道。

“毕竟瞎子认识咱们,也算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们平日的一举一动,他打眼很容易辨别出来。”

“那咱们还动他吗?”刁钻精问。

陈幺娘看了一眼门外,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回了一句。

“先等等吧!什么时候通知入寨子了,什么时候找机会看形势决定。”

“我赞同,”泼皮怪点头附和道。

“对了大哥,我明天要去府城几天,我阿娘的船税要交了,我顺便再去找瞎子弄一下花船,”陈幺娘脸上都是无奈,钱没赚到几个官差要税挺勤快。

“阿娘走了这么久,她的花船我不闻不问不处理,肯定会引起瞎子的注意,你们在家没事可以去山里打兔子,过年那天咱们可以打个牙祭。”

“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们陪我去万一哪句话说漏了,我阿娘算是白躲了这么多天,”陈幺娘摇头没答应。

“那行吧!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泼皮怪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陈幺娘说完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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