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店临街,姜梨坐在靠窗的位置,原赫之的座驾已经停在了街边,却不见姜梨的身影。
原赫之正在审批文件的手指一顿,合上钢笔的盖子,降下车窗,正好透过落地窗看见缓缓倒下的姜梨。
她又在闹腾什么?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原赫之动作一点都不含糊,黑色西裤包裹的大长腿阔步走进日料店,几步就找到了倒在位置上的姜梨。
锃亮漆黑的牛津鞋抵着座椅,原赫之单手抄兜,英挺的眉眼笼罩在阴翳中,冷淡的声音不耐道:“起来,我的时间很宝贵。”
原三原四很想给少夫人暗示,今天大少爷的心情不好,在公司里把很多高管都训哭了,千万别惹他!
姜梨缓缓抬起头,那双爱笑的眼睛泪朦朦,甜美的声音不敢跟他撒娇,明媚的气质变得灰扑扑。
最先受不了这种消沉氛围的,是原赫之。
高大挺拔的男人稍稍弯腰,狭长的鹰眼敛着几分冷戾,“早上话挺多,现在变成哑巴了?谁欺负你了,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
姜梨突然意识到,如果原赫之恶劣起来,叶聿琛都不够看。
她绝对不要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姜梨趁他不备,扯掉了一只黑手套,跟他硬骨骨的手指相扣。
空气都变得静默。
原赫之缓缓直起身躯,深邃眼窝溢出的阴鸷将她笼罩,修长坚硬的指骨忍不住收紧。
“小梨涡,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你用这种方式讨我欢心,是作弊。”
“我不是在讨你欢心。”
“嗯?”
“我在哄自己,刚才发生了一些令我不开心的事,我的胃和我的脑都闹情绪了,前途好像灰茫茫的一片,但我的晴天和太阳出现啦,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天塌了还有你顶着。你这么厉害,一定不介意你的小甜心从你身上汲取温暖,和活下去的勇气,我只有你了…快乐和委屈都只能呈现给你。”
她姿态很低,喜怒哀乐由他操控,爽不死掌控欲超强的某男人,一字一句完美戳中他癖好。
原赫之眼神一变,身上的戾气削弱了不少。
就是说,很喜欢老婆撒娇,但死不承认。
原三原四竖起大拇指,不按套路出牌的少夫人就是最吊的!
原赫之牵着姜梨的手坐进车内,散漫餍足的凤眸细眯,“我是玩具吗,还能哄你开心。”
姜梨很是无辜,“你在厨房说的,只愿意成为我的玩具。”
原四:喂喂喂,还有外人在,你们矜持一点好不好!
原三升起了车内的隔板。
原赫之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手背,低磁的声音漫不经心,“不用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
她甜软如蜜的声音都能令他很爽,再喋喋不休下去,他引以为傲的克制力会崩坏,把她弄死。
姜梨瘪瘪嘴,好霸道的男人,位高权重久了,跟他开一句玩笑话都不行,老古板!老男人!
迈巴赫停在香江大酒店门口,原三高声道:“大少爷,少夫人,我们到了。”
天幕美术馆的宋馆长已经在包厢等候多时,看到原赫之,立马笑脸相迎。
“原总下午好,原太太下午好,两位快上座。”
“让宋馆长久等了。”
“没有没有,是我来得早。”宋馆长站在原赫之身边,要给他倒酒。
原赫之:“今天不喝酒。”
宋馆长:“好,那就不喝酒,我们喝茶?”
原赫之:“谈正事吧。”
宋馆长笑容不变:“听原总的。”
这些贵人真难伺候,还不如喜欢美女美酒的土豪,随便就糊弄过去了。
嗐,就算原赫之喜欢美女美酒,他也糊弄不过去,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姜梨想跟宋馆长套近乎,但原赫之坐在中间,她看一眼宋馆长都费劲。
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吗?为什么一直是原赫之在交涉,她倒成了旁听的。
原赫之:“我妻子想在天幕美术馆举办书法作品展,宋馆长给个预算吧。”
用钱开道,给宋馆长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他要是识趣,嘴巴一张一闭,香江一套房子就到手了。
偏偏宋馆长有点文人风骨在身上,虽然合伙人交代他,千万不能得罪原赫之,满足原赫之的一切要求。
但天幕美术馆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天幕美术馆,成为这些富豪争名逐利的垫脚石。
姜梨看得出来,宋馆长不愿意。
她上辈子被人压迫,重生后自己竟然也在压迫别人。
姜梨扯了扯原赫之的袖子,小声说:“要不算了,展厅多得是,天幕美术馆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它呢。”
原赫之拧眉,这个时候打退堂鼓,确定不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你放弃天幕美术馆,下次陪你交涉的会是我秘书,我不会再管这件事。”
他好像一个严厉的大爹,在吓唬家里的幺儿。
姜梨十根细白的手指绞紧,不敢看原赫之凌厉的眼神,她突然站起身,声音细弱又坚定:“就这样吧,我去卫生间。”
他爱管管,不管拉倒。
原赫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沉着冷静的面容下似乎埋着雷,稍有不慎就会爆发。
宋馆长擦了擦汗,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原赫之的怒火烧到自己。
原赫之几不可闻地叹口气,能拿她怎么办,娇气的没边,都敢当众甩他面子。
他给原三打了一个电话,“把东西拿上来。”
原三:“是!”
宋馆长竖起耳朵,心中好奇,要把什么东西拿上来。一箱子钱,还是一箱子黄金?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松口,文人风骨不能丢,钱财乃身外之物!
原三敲了敲门,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走了进来。
咦,少夫人怎么不在?
原赫之打开盒子,颇为珍惜地展开里面的宣纸,“宋馆长,看看吧。”
宋馆长戴上眼镜,仔仔细细看了好几分钟,不敢置信道:“这是原太太写得?”
原赫之:“我亲眼看着她写得。”
宋馆长立马换上了一副恭维的嘴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尊夫人完全有实力在天幕美术馆举办书法作品展,这是我们的荣幸。您有这幅字在手,何苦用支票砸我,有这幅字就够了,去哪个展览馆都够格。”
原三挺起胸膛,与有荣焉。
站在包厢门口的姜梨一脸懵,你们趁着我去洗手间,对宋馆长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