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浓的疑心不安中,吉森听着灰蒙蒙的晨雾中传来的阵列铠甲声,只能举起早已站满鲜血的长剑。
几刻钟后,打着临山城谢比尔侯爵旗帜的攻城方阵进入视野。
一眼扫去,谢比尔的兵力已经远远多于吉森安置在城墙上的守军,最关键的是谢比尔这次进攻的阵列方式使得吉森的防守缺口比昨晚更大,一旦双方缠战,不等日上三竿,外城墙就要失守,这不是风之团的勇士们懦弱不敌,实在是兵力相差悬殊导致的攻守相异趋势。
“侯爵,发令吧,我保证两个小时内夺回临山城的控制权。”中阵前列,骑士爱德华向谢比尔出声。
盯着城墙上的风之团旗帜,谢比尔缓缓拔出长剑,指向残破不堪的城门。
“临山城的战士们,夺回你们的荣耀,杀。”
‘呜呜…呜呜…’
几声急促的号角令响起,如浪般的吼杀声从阵列中散开,让后吉森就看到一波波的兵浪潮水砸向城门,爬上城头。
只是进攻的节奏还没有持续多久,远处的山坡,一阵低沉的号角犹如山谷间的风声,缓缓袭来,刹那间,无论是城墙上坚守的吉森,还是期盼着破城的谢比尔,全都被这号角声给惊住。
“可恶...难不成是白城的兵马赶到了?”谢比尔心颤三分,至于城头上吉森,他望着远处出现的队伍,总算深深的喘了口气。
“卡兰大人,需要下令各位骑士朝着谢比尔的阵列进攻么?”阿卡迪奥家族的嫡系血统成员之一,卡兰眉宇微松,忽视了身边请示的近仆,他驱骑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隶属于卡兰双月河地界的骑士福克斯冲卡兰微微函授示意:“大人,接下来怎么做?”
“派出传令兵,告诉谢比尔,这场让所有人都感到可笑的争斗该停止了。”卡兰发话,福克斯立刻看向身边的副官,副官会意,一招手,一呼和,几步外侯令而行的传令兵当即奔过来,接过福克斯的传令旗帜,朝着谢比尔所在飞骑冲去。
大约一刻钟,福克斯的传令兵将传令旗帜交到谢比尔的手中,虽然这位传令兵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谢比尔已经明白弟弟的意思。
“侯爵,卡兰为什么会率领麾下的兵马赶来这里?他到底什么意思?”陡起的突变让谢比尔的麾下众人都懵了,就连骑士爱德华都拿不定注意该怎么,之前他们料想过白城的种种反应河态度,唯独没有想过卡兰会出现在这场内讧争锋中,要是这位嫡系血统成员是来帮谢比尔的,那早就应该出面,就算不帮吉森,也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向谢比尔亮出卡兰的麾下骑士出战旗令?
只是鲜艳的旗帜就在面前,谢比尔也不是傻子,他领悟了卡兰的意思,最终,谢比尔将旗子重新还给传令兵,从他抽搐的脸皮可以知道,这个家族的侯爵已经快到理智的临界点,但兵锋是最好的镇定剂,将近一刻钟没有结束传令,卡兰的阵列号角声再次响起来,感受着卡兰的威胁,谢比尔最终咬了一下舌头,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他吞咽着满嘴的腥涩血味儿,道:“告诉卡兰,不管怎么算,我都是他的哥哥,弟弟来见哥哥,必须要遵守家族的礼仪,倘若他不敢来,那我就在临山城里等着他。”
言外之意就是谢比尔在用鱼死网破的攻城态度来要挟卡兰,看看这位弟弟到底站到家族的什么位置,如何支持吉森。
传令兵接到指示,依旧二话不说,匆匆的返回,在把谢比尔的话一字不差的带过来,卡兰笑了:“兄长的臭脾气还是不改,这么多年,他从没有真正看清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对见过的人保留一丝敬畏,照此下去,早晚都会吃到一次无法挽回后果的亏。”
身边的近仆迪赛尔稍稍考虑,问:“卡兰大人,谢比尔既然不在考虑家族的影响,为了不让家族的名声破裂,您应该为了白城的利益对谢比尔动手,立刻调停双方的冲突,确保家族再次稳定下来,也只有这样,谢比尔在家族的危险才能彻底化解。”
“谢比尔的问题很多,可他身为阿卡迪奥家族的血统成员问题不得不考虑。”卡兰隐约能够猜到谢比尔的意图,于是他带着几个近卫骑兵朝前走去,片刻后,卡兰站到了谢比尔的面前,一眼看去,谢比尔比卡兰出去游学时的模样要老上几分,尤其是眼神里的沧桑,这让卡兰心中生出一丝怜悯,道:“谢比尔大哥,吉森虽然背着杂种的血统,可他也是家族的成员之一,现在你们双方因为一些不明不白的问题进行针锋相对,一旦老爷子的命令到来,你们俩个谁都逃不了好处,听我一句,缓缓心态。”
品味着话里的意思,谢比尔怎么能够不明白呢?必定是他心里的不甘河嫉妒在刺激自己,在这种思想的冲击下,谢比尔将卡兰的面子给狠狠踩到脚底下,道:“一个杂种竟然能让你率领治下的兵马前来向我施压,你到底是家族的成员,还是他吉森的手下,什么时候阿卡迪奥家族的荣耀旗帜前多了如此无脑的蠢货,卡兰,念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我当你没来过,不然...”
“不然如何?”卡兰的脸色也沉下来,事实上在此次背着因利亚出兵阻拦谢比尔和吉森的内讧争斗问题中,卡兰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场笑话持续下去,否则损失的一定是家族的实力,再者谢比尔和泊莱做的那些小把戏,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个意思,要是谢比尔不知道进退,继续犹豫不定的做着悖逆家族的龌龊勾当,等到白城的声音传来,谢比尔就再也没有退路,卡兰自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可惜谢比尔过于固执了,一通狠话落地,他拔出剑指向卡兰:“我亲爱的弟弟,请回答哥哥的话,你到底打算怎么选择?”
盯着谢比尔的脸色,卡兰深呼一口气,道:“看来只有战争和失败才能够让你彻底清醒,愿神明保佑你,我愚蠢的哥哥。”
赤裸裸的嘲讽足以看出卡兰没有把谢比尔放到眼里,这让谢比尔气的浑身颤抖,奈何不等他挥出剑砍下去,卫队长奥列拦住了谢比尔,道:“侯爵,卡兰是你的弟弟,更是因利亚公爵的儿子,您万万不可糊涂啊。”
“该死的混账,你给我闪开,我要砍了这个目无尊长狂妄的混账,该死的混账,卡兰,你给我站住。”怒骂如洪却留不住卡兰的脚步,回到自己的阵列前,卡兰冲福克斯发话:“立刻率部发起进攻,务必在三刻钟内拿下谢比尔。”
“遵命。”福克斯粗声回应,跟着这位骑士拔出长剑,率领麾下的千人战团朝着谢比尔冲去,相对谢比尔已经疲惫攻城一夜的状态,福克斯的麾下战士们战意满满,随着双方冲战到一起,爱德华匆忙迎对,也没有抗住的能力,城头的吉森看到这一幕,满心欢喜:“我就知道这位小叔叔是个值得依靠的人,现在看来,他真的做到了。”
“大人,您是早就知道卡兰会率领麾下兵马前来帮助你?”旦托、霜石等人眼看攻城的压力消失,谢比尔深陷城外的混战,索性从防范的姿态进入吃瓜状态,一声追问,吉森回答:“卡兰会不会来的事,我其实没有任何的把握,也就是昨天那封意外出现的渡鸦信,让我看到一些希望,这位家族的嫡系成员不同于谢比尔,他已经在帝国各个地区游学多年,又是圣教庭的教徒,无论是思想还是眼界,全都远远高于谢比尔,想来他清楚的看到谢比尔和泊莱合作对我进攻所造成的后患,远远高于我存在的价值,所以卡兰有一定的可能会阻止这场内乱,当然了,卡兰的渡鸦信夜在暗示一件事,临山城不属于我,所以等到这场内讧平息以后,我将带着属于我自己的荣誉和名声返回雪原谷,至于临山城将有谁来统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与此同时,临山城西郊的林子方向,又有一队轻骑兵出现,只见为首的乌利扎在看到城门方向的平原上正在发生混战,原以为是吉森和谢比尔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刚要呼喝着加入战斗,可再仔细一看,吉森的大旗还稳稳插在城头,至于两个混战的阵列旗帜,一面是谢比尔的临山城旗帜,另一面竟然是吉森的长辈,那个在双月河领地为阿卡迪奥家族掌控治下一切的领主卡兰,顷刻间,乌利扎意识到情况有变,随即绕开战场,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那是乌利扎的轻骑团,他们总算赶来了。”旦托提醒吉森,吉森立马招呼守城门的勇士打开城门,跟着他带领一部分风之团的勇士汇合乌利扎,道:“既然来了,就不要白白跑来,你们随我一起去掠阵,倘若谢比尔真的宁死不降,那我这个晚辈只能供借着此次的内讧机会,送谢比尔大伯好好的体面一下,免得让其它的家族领主嘲笑阿卡迪奥家族。”
不过吉森的想法是多余的,约莫着有两刻钟,福克斯就骗开爱德华的主力冲击,直接拿下谢比尔的本队,将这位侯爵的旗帜给砍断,没了旗帜的支撑,谢比尔夜成为福克斯的倒下败者,爱德华知道战事已经结束,再打下去就是愚蠢了,于是他呼声麾下的阵列收起进攻反击的意图,放下兵刃,等待福克斯的接受。
福克斯自然不会将这个功劳给拿到自己的身上,他立刻将谢比尔压倒卡兰面前,卡兰一个字都没说,径直走向城门前的吉森。
“这场家族的内讧到此结束了,你也该交出临山城,回到你的雪原谷了。”卡兰干脆了当的话让吉森有些不满,虽说谢比尔的威胁没了,可这场耗费了上千人性命的内讧战争不能在悄无声息中爆发,更不能再悄无声息中结束,否则那些损失该怎么算?丢失了商路贸易税金谁来赔付?最关键的是谢比尔搞出这些事,总不能没有任何的付出,这事要是传出去,必定会遭到耻笑。
稍作考虑,吉森摇摇头:“卡兰叔叔,我感谢你的出手相助,只是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要是不明不白的闹到这种地步,你告诉我,从头到尾,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谢比尔侯爵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同属家族的成员,因此还请您理解我的心思。”
一句尊敬让卡兰有些无奈,他实在找不到能够说服吉森的话,且他也明白吉森在坚持什么,为了避免其它的麻烦,卡兰暂时接管了临山城外的郊区及谢比尔的手下降兵,一直到傍晚,白城的消息总算传来,随行的还有翼骑战团的指挥官及因利亚公爵的近臣之一,右侍长雷诺兹,最初的时候他们考虑到谢比尔很大可能会战败,但是他们可没想到谢比尔会败到卡兰的手里。
一时间,雷诺兹都有些恍惚神思,不知道该怎么宣布因利亚公爵的命令,最后还是卡兰十分识趣的主动向雷诺兹做出了解释,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个解释十分苍白,偏偏还没有人给点破,等到吉森来到跟前,一一向雷诺兹坦露自己在这场内讧战争中的损失和委屈,顺带主动将临山城献给雷诺兹,由雷诺兹带为转给因利亚公爵定夺,由此彰显出他忠心于家族的心思。
面对吉森的董事和精明,雷诺兹不好在犹豫,只能从怀中掏出因利亚公爵的传令书,道:“谢比尔和吉森身为阿卡迪奥家族的血统成员,有着守卫家族领地和荣耀的职责,眼下谢比尔和吉森不尊家族统治命令,相互攻伐,导致田地荒芜,百姓死伤惨重,特对吉森及谢比尔进行爵位处罚,削去谢比尔家族爵位,削去吉森家族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