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彻笑道:“你再夸,我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苏二也笑:“殿下文武兼备,有什么夸不得的。正巧后日我府中要举办诗会,到时京中的才女文人们都会来参加,殿下的文才若是掩没,岂不是明珠蒙尘的憾事,定要来一试才好。”
姬彻心说自己可不会作诗,更不是那种背几首别人写的东西出风头的人,去了也是自找没趣,摇摇头诚实道:“我不会作诗,做不了这样的风雅事。”
苏二确实有些意外,他特意说的诗会就是为了不让姬彻有拒绝的余地。
他猜想以姬彻的文才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可她偏偏就拒绝了。
苏二赶紧道:“无妨,世间哪有十全之人,殿下既不喜诗赋,不如来园中赏花。家母极爱荷花,园中遍植芙蕖,现下花期正盛,正是办一年一度的赏花宴之时,届时殿下可来园中观荷。”
姬彻心中嘀咕,你家怎么这么多活动?
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苏相人也挺好的,苏荷苏木又是她的好朋友,去她们家玩玩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当即答应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到时我让妹妹亲自给殿下送邀帖。”看得出苏二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
“杂记一事,虽然被你发现了,但能不能请你不要责怪苏荷她俩,也不要告诉苏相。”
姬彻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答应了姐妹的事,不管成不成总要挽救一下 。
“愚妹能有殿下这样的朋友是福气,我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还请殿下多指教她俩。”
苏二回答得很干脆,心中对姬彻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个好娘子。
“谢谢。还有,你做的小羊排真的很好吃。”姬彻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苏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击中了。
“殿下喜欢就好。”苏二脸上微红,这是他第一次被别的女子夸赞。
“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yu ? 有没有字?”
姬彻只觉得这小哥人挺不错的,老在心里叫他“酥鱼”好像有点不好,于是问出了口。
但在苏二听起来可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她居然问我的名字!她心里有我!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取的这个「雩」。”
苏雩说得很认真,拉过姬彻的手在她手背上一笔一画地写了自己的名。
“当时元宁大旱三年,我出生之时天降甘霖,母亲大喜,遂为我取名「雩」,小字渺渺。”
什么喵喵?
姬彻的大脑:好的,记住了,喵喵哥。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暖锅。”姬彻问。
苏雩有些不舍地收回手,“我就不去了,已经出来太久怕母亲担心。殿下今日拔得头筹,可要好好庆祝一番,到时我们赏荷宴再见,请殿下务必要来。”
告别了苏雩,姬彻先骑马把水竹送回小南园,然后直接掉头去了甜酒巷。
在巷口就听见女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寻着声音就来到了暖锅店。
陈教头和女孩子们嫌店里热,干脆把桌子都搬到外面来,旁边已经堆了一摞空盘子。
“姬彻来了!”眼尖的女娘一下就看到了她。
姬彻跳下马,将绳子丢到小二手里。
陈教头旁边的座位还空着,招手让姬彻过去。
“你再不来我们都要把菜吃完了!”苏木给她拿了个碗,顺势就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菜,热气腾腾的,看着就香。
李阙开始带节奏,“苏四,你可别想在这儿献殷勤蒙混过关,我们可都听得真真儿的,你说姬彻要是能拿下那把剑,你就叫她三声姥姥!”
陈教头都感到好笑,“还有这种事?”
“对!我们都听见了!”
苏木脸憋得通红,最后转向姬彻,准备豁出去了。
姬彻差点没一口菜喷出来。
“行了,大家别起哄,这次要是没有苏木她们帮忙,这剑我也拿不下来,我们是通力合作,少了谁都不行,谁也不管谁叫姥姥!”
苏木这才如获大赦,赶紧道,“就是,要不是那箭承受不住我的体重,我也能上去拿一回。”
大家都嘘她,“你省省吧,我~也~能~上~去~拿~一~回~”
气得苏木想去揍叫得最凶的李阙。
姬彻一把将两人搂住,“别闹啦,这次能夺剑是咱们四个人的功劳!我力气小体重轻,但是耐力不错,所以才让我负责爬上去;苏家两位姐姐威武雌壮天生神力,确实要不是箭承受不了体重,她俩随便换谁都能上去拿剑,但是她俩发挥她俩的优势,就在下面帮我把路铺平了,这叫什么,这是成全别人的大义呀!思朝更是了不得,价值千金的那么一块布,说给就给,她家布的质量大家也看见了,冲着这份豪气,大家不得去布庄冲一冲同款!”
大家听了这话都笑成一片,也不再斗嘴了,转而向四人敬酒,四人推脱不过,只能一直喝。
坐在旁边的陈教头脸上不显,心中却很是欣赏。
这孩子思虑周全,有勇有谋,重点是绝不单打独斗,她懂得团队合作,运用每个人的长处,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将力量发挥到最大,还能巧妙地处理好团队间的关系。
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前途无量。
女孩子们一直吃到天黑才散。
姬彻喝了酒,是牵着马慢慢走回小南园的。
水竹牵过马时还听见姬彻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本来沈安之听水竹说了今天演武场的事,又看姬彻到家门口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
结果等回来一只耳朵趴趴的醉酒小狗,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先叫来金环和银环帮姬彻洗漱换衣服。
姬彻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大吵大闹,只安安静静地犯困,比平时还要乖巧几分。
沈安之说一句“洗澡。”
她就自己脱衣服进浴缸,任他们给自己洗香香,擦干头发,又换上干净的衣服。
沈安之翻开她的掌心一看,果然全是触目惊心的血泡,有的还破了,看着就疼。
回想今天水竹说起在演武场夺剑的事,沈安之心中直骂这个人简直不要命了。
骂归骂,还是拿出小药箱帮她上药。
姬彻也很配合,就算不小心被碰痛了只是轻微瑟缩一下,也不叫喊。
也是看姬彻醉得毫无防备,沈安之揽住她的腰把她搀到床上坐定。
手触之处一片火热,惹得人禁心猿意马。
反正她醉了,我就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也是不会记得的吧?
这么想着,沈安之忍不住凑近了些,伸手轻轻捏了捏姬彻的脸颊。
“你要是平时也这么乖就好了。”
没想到姬彻突然抬起头,把他吓了一跳,但定定一看才发现,姬彻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像小狗狗一样。
她伸手就抱住沈安之的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期期艾艾地撒娇,“谁是我的乖乖呀~”
沈安之脸上飞红,一颗心像是要蹦出来一样,去掰她的手却被抱的更紧。
“你······别······手上还有药······啊······”
醉鬼哪里是会听话的,抱着他就滚上了床,沈安之心中的小鹿还没停止乱撞呢,就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也罢,她今天真的太累,是该好好休息了。
夜色静谧美好,温热的呼吸有规律地印在胸口,沈安之忽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鬼使神差地,他吻了吻怀中姬彻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