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
可笑。
特可笑。
“哈哈哈哈——”
“没错,没错啊,我怎么忘了,”薛知恩扶着额头,笑得颤弯了双肩,“你只有我一个孩子……你只有我一个孩子。”
“哈哈哈哈——”她擦了下眼角笑出的泪,“爸,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薛景鸿沉默。
不是报应。
是报复。
“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他沉着脸离开。
薛家人将门又重新按了回去,房间恢复空寂,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她的生活还如之前一般平静。
薛知恩却知道不一样了。
她的手机再次振动。
“小姐,关于您母亲的死……”
“您的猜测是对的。”
一直未查清楚的消息,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在她准备步入婚姻‘坟墓’的前一天涌来。
好像在拼命救谁。
“小姐,这些您都交给我们就去办就好,只要您能……”幸福。
薛知恩抬手掐断对方的好心,以及未吐出口的新婚祝福。
耳膜是透不进一丝声音的空白,与刺穿骨膜的嗡鸣。
正当夏季,却后背生寒。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不然那些‘问题’会像鬼一样追着你、纠缠你,直到将你拉入地狱。
薛知恩仰头木讷地望着天花板。
一动不动。
她感觉好累。
麻木的大脑不得不强撑着撕扯极端的神经。
她想——
真的该结束了。
她亲自去结束。
……
“我回来了~”
房门打开,第一时间传来齐宿欢快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我啊,”男人黏黏哒哒地环上她的脖颈,讨吻,“我们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见了,我好想你。”
薛知恩将那把没来得及撒下的那把鱼食撒入,透过鱼缸玻璃壁的反射,她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跟之前一样赏赐似的亲亲他的嘴唇。
拉开他手臂:“很热。”
鱼缸里各色的热带小鱼似乎也察觉了不对的气氛,夺食游动的速度减缓。
鱼都察觉到了,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齐宿只以为她在害羞。
想起等会儿的求婚,他也开始害羞。
“是、是有点热哈,我去把空调打低一点,”他绕过窄腰系上围裙,羞羞答答地说,“晚饭还要再等一会儿,我先去给你切点水果。”
“今天卖的西瓜老板说很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我,你等等尝尝看。”
薛知恩没说话。
望着他紧张到挺直,差点在平地把自己绊倒的男人。
握着鱼食桶的手指微微泛白。
极近的距离里,他的睫毛有几根都清清楚楚。
齐宿插着切成小块的西瓜,蹲在她旁边一口一口喂她,眼里心里全是满足。
“甜吗?”
薛知恩捏住他的下巴,倾身。
齐宿眯起了眼睛,眸底迷离。
老板没骗他。
这西瓜好甜。
只是这甜越来越不对味了,齐宿急喘了一口气,慌忙拉住她拨开自己衣摆的手,潮红的眼尾晕着湿漉漉的情.欲,磁嗓低哑又克制。
“太早了……”
天还没黑,明天还没到。
“有什么早的?”薛知恩注视着他欲壑难填的眼眸,“不是明天就要成为合法夫妻了吗?”
“可、可以明天再做……”
齐宿羞得捂住眼睛,不敢看她,又忍不住透过指缝悄悄粘她。
“明天我不会让你下床的。”
薛知恩说:“你还真是大胆。”
放在几个月前,别说这种浑话,他怕是连跟自己对视都不敢。
“你惯的。”齐宿揽紧她的细腰,“都怪你。”
确实都怪她。
她有错。
现在这错误要被纠正了。
所以在男人精心准备了好久的浪漫至极的烛光晚餐上,她沉甸甸的视线从那枚他亲手一点点制作玫瑰形切割美丽且价值不菲的粉钻戒指,慢慢凝向他单膝跪地满含期待的红通通脸蛋,捏紧切割牛排的刀,冷声说——
“我们分手吧。”
“……”
齐宿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他愣了愣,以为自己把‘我们结婚吧’的读音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薛知恩冷漠重复:“我们分手吧。”
“……”
摇曳的烛火,唱片机里老式的轻快音乐也无法融化她眼中的冰冷。
本是最炎热的时候,齐宿却遍体生寒,握着戒指盒的手在细颤。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朝她伸出手。
“戴上试试合不合适好不好?”
“你耳聋吗?”薛知恩耐心告罄,“我说分手。”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薛知恩看着他发抖的双手,冷冷道:“我不爱开玩笑。”
“……”
薛知恩只是通知他,这顿饭也不必继续吃了。
她想站起身,却忽地被男人拉住。
“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齐宿改成了双腿下跪,死死握着她的手腕,眼圈通红,“是不喜欢我做的菜吗?还是不喜欢戒指?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改,我都可以换……”
被突然毫无征兆抛弃的男人,没有生气,没有质问,只有心慌,卑微。
“你不想这么快结婚也可以,”他以为是婚期将近,把她逼得太紧了,“我都可以等的,不管等你多久都好,我都愿意,别跟我分手,求你——”
“别跟我分手……”
他的额头极致悲伤地挨上她凉薄的手背,极尽哀求。
“放开我。”
薛知恩往外抽自己的手,对他连踹带骂。
“我让你放开我!”
“我不放!”
齐宿扒着她后背的椅面,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没将她抱进怀里碾碎。
他的心好痛。
他努力稳住仅存的理智:“……你跟我分手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
“薛知恩!”
他被她冷漠的态度刺激得不管不顾了。
“明明是你说要跟我结婚,明明是你让我去定日子,明明你说好了明天会跟我去民政局领证,我们还订好了下周出国的机票,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齐宿无法控制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真的好委屈。
他满心欢喜准备求婚,以为马上要触碰到幸福,她给他当头一棒。
她怎么能这么坏?
薛知恩本就烦躁的神经,被他潮水般的泪珠滚燥了。
她去撕扯他正装的领子:“那我还你,我们来上床!我满足你!我让你玩个够、;玩回本行不行?!”
齐宿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来回划动。
顷刻。
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