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翠芝正要进去,季怀川忽然头也不回怒吼道,
“滚出去,都给我滚。”
张翠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立即将踏进门的一只脚缩了回去。
随即脸色难看地对身后的几名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吗?让你们滚。”
那些下人闻言立即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张翠芝随即见谢婉清正用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那眼神看得让她十分心慌。
她被谢婉清看得不适于是走过去皮笑肉不笑道,“大嫂这么看着我作甚?”
“大伯哥不让我进去,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要不你进去替我看看?”
谢婉清一动不动缓缓开口道,“弟妹是忘了三小姐的教训吧,毁人清白竟成了你们惯用的伎俩,当真觉得举头三尺无神明吗?”
“你......你说什么?大嫂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忽然听见张翠芝提到季芳菲张翠芝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随即稍微冷静下后又觉得谢婉清定在诈她,便想着装傻搪塞过去。
谢婉清闻言冷笑道,“听不明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别以为自己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就不算杀人,更别在地下冤魂来找你索命时还觉得自己冤枉。”
她说完便神色复杂地朝屋内看了一眼随即带着琼莹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翠芝听了谢婉清的话忽然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死死地看着谢婉清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死死咬住了嘴唇。
随即喃喃道,“别想唬我,我才不信什么阴司报应,这又不是我做的,是姜采苓让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是找她去,凭什么找我,又不是我害的她。”
“对,找她去。”
翌日,谢婉清起床梳洗后对琼莹问道,“桃竹院那边怎么样了?”
琼莹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侯爷本来下令让人全力追捕那贼人,但那事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便劝侯爷不要将此事闹大,封了下人的口,然后将桃竹院也封了,里面的人不得出来。”
“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样了奴婢也不知道。”
谢婉清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眉头依旧不展。
琼莹见此立即了然道,“小姐是怕桃枝想不开?”
谢婉清轻轻点头道,“她本就是薄命之人,经此一事后恐怕再无生机。”
“我想去看看她,或许是见她最后一面了。”
琼莹闻言道,“我跟您一起去。”
谢婉清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来到桃竹院,只见院门紧闭,还有一个小厮在门口守着。
见谢婉清走过来那小厮犹豫道,“少夫人留步,侯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
谢婉清和琼莹对视了一眼,琼莹立即反应过来提了提手中的药说道,“侯爷让夫人送些药进去亲眼看着里面的人喝了,你也要拦着?”
那名小厮闻言犹豫片刻道,“原来是这样,那只能少夫人一人进去,否则小的恐怕不好交代。”
谢婉清闻言对琼莹说道,“把东西给我,你在外面等我吧。”
琼莹闻言将手中的东西给她。
小厮连忙打开了院门。
谢婉清抬脚走了进去,此刻院子里的桃树除了叶子就只有零星的几个桃子,让人不禁略感凄凉。
此时前面的屋子传来阵阵咳声,听声音便知道是桃枝的声音。
谢婉清提着药朝那屋子走去,房门没关,她走到门口便听见银蝶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姨娘,这可怎么办啊?”
“这样下去您真的会死的。”
紧接着传来桃枝虚弱的声音,“银蝶,你别管我了,走吧,想办法离开这儿去寻个好去处,别待在这儿了。”
“我终归是要死在这儿的,可你的日子还长,耽搁在这儿不值得。”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你快好起来好不好?”
桃枝惨然一笑,眼泪止不住流道,“终究是我这丫鬟身子小姐病连累了你,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却没能为你做什么。”
谢婉清在门口站了片刻随即进去出声道,“只要你想活着,就有活着的机会。”
银蝶温声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谢婉清,“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桃枝也转头看向谢婉清,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你来了。”
她话中的语气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
谢婉清微微挑眉道,“你知道我会来?”
桃枝看着她意味深长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谢婉清闻言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药递给银蝶道,“这是我找府医抓了些她日常服用的药。”
银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犹豫地看了桃枝一眼,见桃枝点头她这才接过药包哦对谢婉清郑重行礼道,“多谢少夫人。”
“那我现在就去熬药。”她说着便慌慌张张走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谢婉清和桃枝。
桃枝用手撑着床说道,“少夫人的大恩桃枝实在无以为报。”
谢婉清闻言微微垂眸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随即似想起了什么,问问蹙眉,“我让琼莹提醒过你们,为何昨晚仍着了她们的道?”
桃枝闻言苦涩一笑,“我害过她,她也害过我,我们也算扯平了,免得下辈子还有人来向我讨债,更何况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值得留念的,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
“但还是多谢少夫人的好意,若有来世,桃枝再报夫人大恩。”
谢婉清闻言一脸神色复杂。
半晌后开口道,“你既信因果又不贪名逐利,又为何会对姜采苓下手?”
桃枝闻言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只是看见她我就觉得自己这一生仿佛是个笑话。”
“我与侯爷自小一起长大,后来难免与他通了男女之事,那时我满心满眼都是他,我并不奢求什么,只求每日看着他就好。”
“每次老夫人都让人盯着我喝避子汤,我乖乖照做了,可难免有意外,有一次,我怀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条生命在我肚子里的感觉。”
“可老夫人说侯爷未娶妻,若我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会坏了侯爷的名声,也乱了秩序,于是硬生生逼着我喝下了落子药。”
“当时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我不知道该恨谁,最后只能恨我自己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