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对于栀瑶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他连声小声安抚:“五十杖已经不轻了。”
栀瑶冷哼一声:“您当臣妾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些行刑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会练两门技艺。一是找一块豆腐,用板子去打,等打到什么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但豆腐却没有丝毫破损为止,这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二是找一堆砖头,在外面包上一块麻布,什么时候练到将砖头打成齑粉,麻布却无破损,这就算是全部成功了。”
弘历眉头紧锁:“你是说一种是外面看着严重,内里毫发无损,一种是外面看不出端倪,内里却骨断筋裂?”
栀瑶颔首:“不错。”
弘历不以为然:“你这只是民间传说,何来根据?”
栀瑶结合自身的经历,增添了许多可信度:“臣妾的阿玛当过许多年的县官,既当过县令,又当过县丞,臣妾又不是没见过那些衙役的手段?或许臣妾说得是有一点夸张,但那些打板子的人,既会看人下菜,也会徇私枉法,这都是真的!霍雨是皇后的奴才,慎刑司的人敢下重手吗?”
弘历无语:“你真想把皇后的总管太监直接打死?”
栀瑶不忿:“难道臣妾只能被人欺负?不能还手?”
弘历伸手在栀瑶的额头之上点了一下:“蠢丫头,朕承认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你却没有理解朕的一番好意。”
栀瑶气鼓鼓的:“不许点臣妾的头。”
弘历故意逗弄道:“朕偏要点。”
栀瑶不甘示弱地伸出双手:“臣妾也要点您的!”
弘历连忙抓住了栀瑶的一双纤(xian)纤玉手:“行了,你不是想知道朕的用意吗?”
栀瑶瞪了弘历一眼:“皇上不说,臣妾如何知道?”
弘历低声问道:“对于宫里的主子来说,最关键的,是什么?”
栀瑶脱口而出:“自然是宠爱!”
弘历摇头:“其实只是一个面子!很多时候之所以争宠,也不过是为了活的体面而已。”
栀瑶不解其意:“那又如何呢?”
“皇后的贴身奴才因为你而挨了打,无论打得是轻是重,最终丢得都是皇后的面子,反倒是你这个入宫才三日的新人长了脸,以后谁想要冒犯于你,只要一想到那个狗奴才的惨状,都得掂量一番。”
弘历松开了栀瑶的手,将栀瑶紧紧地搂入怀中,温热的气息落在栀瑶的耳根之上:“而且,那个狗奴才挨了打,就算慎刑司的人再怎么留手,没有一两个月也好不了。让他时常在众人面前晃一晃,也好提醒众人千万不能对你不敬。如此,岂不比直接将那个狗奴才打死要强?”
栀瑶被弘历弄得痒痒的,忍不住扭了扭身子:“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就明白了。”
弘历却抱得更紧了:“你在家之时,你的阿玛额娘是不是特别宠爱你?”
“自然了。”
栀瑶并无丝毫隐瞒:“臣妾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臣妾的年纪和大侄子差不多,阿玛额娘、两位兄长和两位嫂子还有姐姐与姐夫等人都很宠爱臣妾。”
弘历顿时了然:“怪不得你这般娇气。”
栀瑶理直气壮,反问道:“臣妾又不是男子,为何不能娇气一些?陛下难道不喜欢臣妾这副模样吗?”
弘历如实道:“朕很喜欢,虽然你很娇气,但也很率真,朕总觉得你很有意思,与别的嫔妃不一样。”
栀瑶掩唇一笑,双目亮晶晶的:“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弘历沉吟了片刻,只觉得所有语言在栀瑶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朕说不明白,可能是因为你生得最美,也可能是因为你的性子最为特立独行,反正你身上就是有一种别的嫔妃没有的气质。”
栀瑶心里开心,嘴上却故意问道:“如果来日有一位和臣妾一样貌美如花的女子出现,陛下会不会因此变心,而直接厌弃臣妾?”
“在你未曾入宫之前,宫里单论长相最美的是娴妃,朕对她虽有几分宠爱,但却不及贵妃等人,因此朕虽重视美色,可朕并非昏聩之君,不会轻易为美色所迷。”
弘历认真的想了想,最终给出了答案:“因此,来日即使有与你一般美丽之人出现,只要你在朕心中的感觉不变,你依旧是朕最为心悦的女子。”
栀瑶对这个答案是认可的,便不再闹腾弘历。
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臣妾从小到大所遇见的女子的容貌都远远及不上臣妾,娴妃倒是颇为罕见,能够勉强与臣妾媲美,而且她是潜邸诸妃之中年纪最小的,皇上为何对她不是最为宠爱的?”
弘历冷冷一笑:“因为娴妃的性子实在是不够讨喜!朕是皇帝,不是寻常的王孙公子,她再怎么美,朕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地去讨好她。”
栀瑶声音发嗲,小小地撒了一个娇:“那陛下愿意讨好臣妾吗?要是陛下说不,人家会伤心的。”
弘历露出了一个看智障的眼神:“你才入宫三天,朕便封你为妃,难道这还不是一种讨好?”
栀瑶不停地试探:“那陛下更喜欢谁呢?”
弘历只觉得这种问题十分无聊:“你这不是废话吗?”
栀瑶又开始耍起了小性子:“臣妾就是想听皇上亲口说出臣妾想要的答案,难道皇上连这一点小要求都不愿意满足臣妾?”
弘历只能答道:“朕自然更喜欢爱妃你了!要不然的话,朕怎么会给你送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首饰古玩?还破格给你这么尊贵的封号和位份!”
对于男人来说,爱一个女子,首先就是物质上的满足,然后是名份上的满足。
如果两者一个都不占,那就绝对不可能是真爱!
栀瑶仰着头,面露期待之色:“相比娴妃,皇上更喜欢臣妾,那相比臣妾,皇上又更喜欢谁呢?”
弘历不假思索:“朕最喜欢的就是爱妃你了。”
按照他的性格,能忍受栀瑶这么久,的确是真爱了。
栀瑶却轻哼了一声:“皇上和贵妃是青梅竹马,与皇后是结发夫妻,臣妾又算得了什么?”
弘历第一次遇见栀瑶这样难缠的女子:“朕与她们确实颇有情份,但并不代表她们是朕的心头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