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也同外面一样守卫森严,几队巡逻队时不时的交换着巡逻地界。
小花园那块似乎是雪未销为了等叶风阑故意撤去了一部分守卫,叶风阑猫着身子借着树木和墙躲藏。
他跟雪未销一起长大,知道按照雪未销的脾气秉性。
他喜欢把这些东西藏在枕头底下,而且这人即便知道自己了解他这个习惯,他也乐此不疲。
不远处的大堂挂满了白布,卫薇穿着孝服跪在灵前轻泣,旁边还有个三四岁的奶娃娃,正号啕大哭,整个城主府浸在无尽的悲伤里。
叶风阑扶着墙,额头冒出细汗,他抬起下巴遥望着大堂,就呆了那么片刻,恰好迎面来了一队巡逻队。
他匆忙打开旁边的窗户,翻窗进了里面。
他不是圣人,手上沾的血不比任何人少。
只是他近来,越发心软了。
叶风阑推开窗户的一个小口,看着一行巡逻队走了过去,慢慢把窗子关上,他打量了一遍室内,忽然不知哪传出一个声音:
“叶风阑?”
叶风阑皱起眉,低头看见床下伸出一只手,摸索了一会儿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叶风阑淡定的把自己的衣服从床下那只脏手中解救了出来。
“出来。”
灰头土脸的楚惟慢慢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不来吗?不对,你怎么胆子那么大,我听见刚刚还有人进来了,你就不怕被抓啊。”
叶风阑看楚惟脸上抹的两道灰,心情居然放松下来,又看他如此紧张。
“你觉得我怕吗?”
楚惟哈哈了两声,“那倒也是啊,你那么厉害。”
“先等等,抓个人。”
叶风阑从进屋就感觉到了屋里有不止一个人。
楚惟一愣,看见叶风阑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衣柜前面,伸出两根手指弯曲,在衣柜的柜门上敲了敲。
“还要躲吗?”
良久,屋内一片寂静。
吱呀一声,衣柜门缓缓打开。
一脸笑意的宋归时提着自己的衣摆从里面跨了出来,对着二人拱手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楚惟在诧异中先声夺人:“宋归时?你不是在陪江月碧吗?陪到哪儿去了?衣柜里?”
宋归时并不退让。
“那楚兄不是自称内急吗?我瞧着这也不是如厕的地方啊。”
叶风阑看了一眼上锁的屋门,想必这两人也是从窗户翻进来的,没想到这城主府门庭冷落倒是‘窗庭若市’。
体内两股内力排斥,叶风阑压制不住,咳嗽了两声。
宋归时瞧出叶风阑状态不对,马上停止了和楚惟斗嘴,跑过来悄无声息地用内力检查着叶风阑的身体,不觉皱起眉。
他体内有一股好霸道的内力,此时正在无所顾忌的耀武扬威。
“先找出城令要紧。”
叶风阑说着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自己调息起来。
楚惟跑过来,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他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出城令的?”
“猜的。”
叶风阑不知道楚惟是不是来找出城令的,但宋归时多半是。
楚惟料到叶风阑会这么说,他就多余一问。
宋归时似笑非笑道:“那叶兄再猜猜这出城令在哪儿?”
“枕头底下。”
叶风阑原还需要找雪未销的房间,这下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两人在这儿,想必这就是雪未销的房间。
炽热的内力在叶风阑的经脉里流窜。
叶风阑想起他师父说过,他和雪未销是天生相克的体质。
雪未销是天生纯炎体质,而他则是天生极寒体质,师父希望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是敌人,只是可惜,让师父失望了。
楚惟离床近些,转身掀开枕头,底下果真放着个白色盒子,楚惟欣喜地道:“叶大师,还真有东西。”
白盒子上挂着把锁,楚惟拿起来对着孔研究了一番,随即从袖子里掏出铁丝,轻车熟路的打开了锁。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里头飞出一支羽箭。
楚惟瞪大眼睛,宋归时袖中飞出银针阻隔,羽箭恰恰好擦着楚惟的眼角过去。
楚惟惊魂不定,咽了口口水,骂道:“设这机关的人是冲着让人瞎来的啊,丫的真阴。”
盒子里面放了十块拇指大小的铁,上面刻着一个出字。
叶风阑没有了动静,只是盘着腿,周围回荡着一股透明的气流。
楚惟拿了几块出城令塞进怀里,凑过来问宋归时:“他怎么了?”
宋归时摸着自己的下巴稍加思索,道:“他这是中了雪影的无鞘白眠掌,没想到雪未销竟然会对他动手。”
“雪影,无鞘白绵掌,那都是什么?”楚惟听得一头雾水。
宋归时拍了拍楚惟的肩膀,缓缓解释道:“年轻人,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在江湖上混的呀。”
楚惟切了一声,道:“小爷没在江湖上混。”
宋归时故作惊讶道,“可叶兄不是说你是惩奸除恶的大侠伪装成乞丐吗?你们二人相识,你与毒宗的小宗主结拜,难不成这些都不是真的?”
楚惟的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他现在就想知道他洗澡的时候,叶风阑到底还跟宋归时胡诌了什么。
“我就不能正好没听说过这个雪影。”
宋归时依然笑着,其实他心知肚明。
“契约成,盟主死,武林衰,世家盛。”
“这种时候就别说书了,”楚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诶,楚兄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共治契约签订后,当今一辈中风头最盛的就属王城里的风花雪月四大影卫——风夜阑,花明野,雪未销,月生。
传闻他们四人各有所长,是王室四处收集的顶好的习武苗子,从小被精心培养,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可抵百兵,是居家游历必备的杀人利器。”
楚惟摇了摇头,他想起什么,道:“我倒是听那小孔雀说过,那个风影是不是才带人灭了赤狐。”
宋归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拍了拍楚惟的肩,“有趣啊,真是有趣。”
“不过确实是风影灭了赤狐,只是有一点我想请楚兄答答。”
“你说。”
“这赤狐虽也是和暗楼,云鬼楼齐名的杀手组织,但他们十分有原则,从不滥杀无辜和老弱妇孺,你说,这风影是不是有点残忍。”
楚惟摸着下巴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是有点。”
“不过你方才都说了,他们是被王室培养出来的,说白了不过是把刀子,既然是刀子,凡事自然是要听用刀子的人,也看是王位上的那位的,那位要他们杀,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正所谓,食君禄忠君事嘛。”
宋归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楚惟会是这般说辞,他少见的收敛了笑意,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床上的叶风阑,喃喃自语:“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冤有头债有主。
楚惟没听见宋归时在说些什么,他接着问:“那这个雪影就是那大夫说的昭阳城来的大人物,他怎么会此时来落光城,莫不也是也为了狐美人而来。”
“不好说。”
宋归时的目光始终落在叶风阑的身上,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雪未销竟然会对他动手,看起来有些事似乎和他知道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