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特意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装,她做不了梅松寒的妻,她甘愿在梅大娘子烟岚嫁来前夜把自己完整的交给她爱慕多年的男子。
梅松寒自是不会接受修竹的,他面沉似水的看着满脸羞恼的女子冷冷开口:“修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若真的轻薄了你,我拜年之后如何去见你的兄长,我的长生兄呢?”
盈盈粉泪一颗一颗从修竹的美眸里掉落,她低低啜泣道:“浩峰哥,我心甘情愿的,我爱慕了你这么多年,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妾我也愿意的。”
“我不愿意。”梅松寒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许,“修竹,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妹妹看。你可知什么是妾?妾者奴也。自从梅儿入恒王府为妾,你可知我有多心痛?纵然在我心里你和梅儿不同,我也许你自轻自贱。修竹,既如此我身边你也别待了,你去梅儿身边保护她,也是给你自己找个好前程。这人世间好男子千千万,你见的世面多了也就想开了。”
修竹和她战死的兄长长生都是当年木大帅收养的孤儿,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北人的铁蹄下。
修竹是女子,没法从军,于是木大帅就把她安排酒庄里做活儿亦是安身立命。
那会儿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当军费,于是朝廷就让领兵的将领开酒庄,用酒钱来当军费。
本朝酒不能私营,朝廷对酿酒这一块儿把的特别严。
朝廷只允许那么一部分酒楼,酒庄酿酒卖,或者从朝廷买了酒曲再酿酒卖。
朝廷对酒这一块儿把的特别严,所以国库一大部分财政收入都出自这杯中之物。
上至王公贵族,下知升斗小民无不爱这杯中之物。
修竹的哥哥战死以后,再几年木家出了事,修竹便带着茉莉和海棠一起去姑苏投奔梅松寒。
她们跟梅蕊前后脚抵达姑苏城。
原本修竹是打算抵达姑苏以后跟梅松寒商量营救木家人,哪怕他们没有被朝廷问罪,跟木元帅有仇的人怎会放过他们呢?
少帅木凌霄十五岁便已战死,二郎木云霄亦是死在收复失地的战场上。
木元帅没有纳妾,跟夫人总共只有三子一女。
木元帅出事时三郎木霄汉才十六岁,正跟着师父在山上学艺,小女儿梦梅在木家庄陪伴老夫人。
木元帅的发妻林氏早在次子为国捐躯后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木家满门忠烈,谁也没想到会不得善终。
正所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修竹一听梅松寒要把她赶走,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浩峰哥,别撵我走,只要能继续留在你身边没有名分我也甘之如饴。”
面对修竹的盈盈粉泪,寸寸柔肠,梅松寒却无动于衷:“就算我能容你,你觉得烟岚会容你吗?她是恒王调教出来的人,你不是她的对手。修竹,咱们共同的心愿应该是护着梅儿,你若一味的儿女情长,你对得起长生兄和木元帅吗?”
差不多到了半夜梅蕊的烧才退了,这期间她迷迷糊糊做了好些梦,她梦到了爹爹,母亲,还有哥哥们。
梦里的她是那么的幸福,被爹爹抱在桃花马上,被哥哥们轮流投喂好吃的。
母亲更是手把手教她写字,给她梳头。
梅蕊多希望自己能一直待在梦里啊,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才知与梦里相逢的亲人而言她不是归人,而是过客。
醒来后梅蕊只觉口干舌燥,嗓子眼好像有火在烧。
“我要喝水,喝水。”梅蕊含含糊糊的呢喃着。
很快有温度刚好的水喂到了她的唇边。
梅蕊猛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嗓子那儿舒服了很多,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透过昏黄的灯光,微卷的幔帐,梅蕊看到了一张写满忧色的俊美面孔,还有那微皱的剑眉。
“王爷何时来的?”梅蕊瞧着恒王只穿了中衣,她不自觉回想起自己半梦半醒时抱着的那个暖烘烘的小太阳。
恒王吹灭了两盏灯,把幔帐放下,这才回应梅蕊:“来好一会儿了。都怪我,若昨晚我早来一些你就不用去寻我。”
梅蕊由着恒王抱紧自己,她把锦被拉了一下,这才回应男人的歉疚:“事情都发生了王爷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王爷还伤着呢,过阵子就是冬至了,妾只怕把王爷传染了风寒影响冬至祭祀。”
“你跟了我也几年了可曾见我染过风寒?”恒王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自信的,“梅儿,刚刚我一直听你在说梦话,仔细听也挺不清楚,你梦到什么了?”
梅蕊没有瞒着恒王:“我梦到爹爹,母亲还有哥哥们了。我真想一直都不要醒来,这样我就一直同他们在一处了。”
“你若同他们在一处,你让我怎么办?”恒王下意识的把怀里的人抱紧,生怕随时都要失去似得,他不敢想没有梅蕊的日子自己该如何。
曾经恒王对梅蕊只有敬重,还有怜惜,而今他对梅蕊除了敬重,怜惜外还有无尽的深爱。
他们相知相惜,不管哪一方面都无比契合,恒王很清楚若梅蕊离开自己,自己纵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寻她。
见恒王如此紧张自己梅蕊虽欢喜,但也没彻底迷失:“咱们不说那些了。我想吃州桥附近赵家果子铺的山楂蜜饯还有苹果蜜饯,明日你去给我买。”
“好好,明日我亲自去给你买。”恒王的情绪完全被梅蕊牵动着。
次日,恒王果真亲自出府去给梅蕊买她要的山楂和苹果蜜饯。
恒王腿上有伤没法骑马去,他就乘了摘下王府标志的马车悄悄出了恒王府。
马车在州桥附近的赵家果子铺门口停下,恒王亲自走下马车去到果子铺里买梅蕊要吃的两种蜜饯。
烟岚跟梅松寒的婚礼也在今天举行,烟岚从长兄家出嫁。
梅松寒着一身红色喜袍,骑了挂了红绸的枣红马去迎新娘子。
梅大官人的名字早就在汴京城叫响了,他娶的还是昔日在恒王府当差的女官,想不引来关注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