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正拥着钟奕,钟鹭站在了竹楼门口,问道:“殿下,那群俘虏该如何处置?”
“那些俘虏既然降了,便不杀。”云秀温声道。
自古官匪不两立,这群土匪,错就错在站错了队,跟错了人。大家都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一开始云秀杀那一小队土匪,是为了震慑他们。谁知道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舞到她跟前,她不得不把他们一窝端了。她也并不后悔杀了那些人,是他们挡了她的路。
此时,谭娟走进了竹楼,“主子,已经审问过一番了,那些男人大多数被母亲或妻主卖去了百里城的矿上,他们逃了出来,无处可去,才会聚到这个寨子里,当土匪的。”
钟奕的同情心开始泛滥,“那便押送他们回百里城去,交给谢太守吧。”
云秀轻轻摇头,“他们打劫过路商客,手上或多或少都染了鲜血。”
土匪只能劳动改造,以谢太守的风格,还是会给这群人刺了罪字,送去山中挖矿。
“而且,不宜走回头路。钟鹭,今夜让卫戍军看紧那群人,小心他们搞事。我们明天出发去下一个城池,到了乌风城,把他们交给乌风城太守。”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今夜,就在这个寨子里休整一晚。”云秀道,“还有,让任栎过来见我。”
钟鹭和谭娟都领命退了下去。
“殿下,有事找我?”
“有事请教。”云秀道,“坐。”
任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你在外走商,会经常遇到黑店打劫么?”云秀只觉得这一路上遇到的打劫过于频繁,让她不禁对云国的民风有些失望了。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人民,还救什么救,救不了,不想救,听之任之吧。
“哈哈,原来是这件事。”任栎笑道,“殿下,财不可露白呀。瞧瞧您这穿金戴银,锦衣华服,您这高档奢华的豪华马车,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肥羊,要过来宰一刀的。”
钟奕蹙着眉道:“看见肥羊,就都要去宰上一刀?这西边的民风都是这么……奸猾狡诈么?”
“穷山恶水出刁民,出门在外,低调最好。我在云阳城买了麻布葛布,做了几身衣裳,专门是外出走商用的。咱们商人,操持贱业,不能穿得太好啦,不然要惹人眼红。”任栎回答道。
云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她之前没想到这一茬。
任栎见云秀不接腔,又道:“又有钱,还张扬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不惹人觊觎才怪咧。”
任栎她体验生活体验惯了的,还能穿麻布葛布,钟奕可没怎么吃过苦。他一向爱美,云秀想了想,“那就……丝绸里衣外头套葛布吧。”
好勉强的样子,任栎笑了笑,“或者把穿旧了的衣裳拿出来再穿穿。”
云秀道,“可,那就把穿旧的衣裳拿出来换上。”
钟奕道,“妻主,咱们的马车上的那些装饰,也都拆掉吧。”
云秀点了点头,转而朝任栎道:“多谢,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任栎笑得有些猥琐,直接起身拜退,“我懂得,不打扰了,不打扰了哈。”
说着,溜得比兔子还快。
任栎懂得什么就懂了,自己现在身体状况特殊,和钟奕躺一张床上纯聊天,什么也做不了。
夜深了,月色如银,洒满了这片静谧的竹楼。那具血泊中尸体仍旧横陈在竹楼之中,无人问津。
云秀轻轻拉着钟奕的手,两人并肩走过月色中的小径,向着后方的阁楼走去。阁楼的门缓缓开启,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神一振。云秀轻轻推开门,示意钟奕先进去。
屋内陈设简洁而雅致,一张宽大的竹床,一道竹屏风,显然这个房间是为寨主准备的。
不过现在,她们鸠占鹊巢了。
侍卫们早已将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尘埃也不见。云秀和钟奕都是有洁癖之人,出门在外得替换了干净的被褥才行。
钟奕脱下外衣,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解开了束发。钟奕走到云秀身边,替她解衣裳,拆发冠,云秀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云秀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柔软的被褥,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了一张淡漠的侧颜。
钟奕也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两人相视一笑,“阿秀,你在想什么?”钟奕轻声问道。
云秀把靠在钟奕的肩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在想,云国除了这个西风寨,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寨子,还有更多以打劫为生的人。”
钟奕问:“他们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云秀垂下了眼眸,“农民种地靠天吃饭,一遇上天灾,粮食减产,再要上缴田赋,征粮,她们就没法活了,只能卖夫卖子。”
钟奕抱住了云秀的腰,轻声道:“改变非一朝一夕的事,不过我相信,阿秀定然能改变这一切的。”
“嗯。”云秀轻声应道。
夜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她们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这一刻,所有的纷扰和疲惫都似乎烟消云散,只剩下宁静与平和。
一夜好眠,难得睡了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