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缇传来了旨意,“陛下口谕,宣大皇女中秋节进宫参加宫宴。”
云秀本打算亲自去临江镇,如今却是不成了,而苏青顾泽之二人都不是官身,只怕行事多有不便。
苏青道,顾泽之已传信给她,李弦和卫戍军一队人会与她们一同前去。
苏青已经与顾泽之有了联络。
云秀自言自语,“不错不错,顾泽之,也许会看在苏青的份上帮着我。”
云秀这次用了言灵。还好,没扣寿命时长。说明二人是有点苗头的。
时长扣完,她就用不了言灵了。虽然寿命时长也不长,60岁,她现在还剩下51岁5个月,够用就行。
希望苏青和顾泽之,能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越走越近。顾泽之个老光棍,三十多岁大龄剩男,本殿给你牵线搭桥,你就偷着乐吧。
青凤楼里,顾泽之捉住落在肩头的鸽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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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八月,雨水就多了起来。
八月十五这天,阴雨绵绵下着雨。这天是中秋节,李管家已准备好了桂花糕和桂花酒,府里的小侍们讨论着,晚上去东市看热闹。
云秀沐浴更衣,准备妥当,让苏大驾马车进宫。
宫宴申时开始。
她撑着伞,被宫人引至长宁宫明凰殿。明凰殿内,灯火通明。
今日宫宴,王公大臣们来得齐。
宫人引着她就座,她与三皇女,五皇子的座位摆在一处。
五皇子已坐好了,云秀淡定入席,这时三皇女也到了。
云秀看向高处,陛下的位置在主座,皇夫林鸿坐在次座。但陛下姗姗来迟,怀里紧紧揽着个易氏。
陛下带着易氏,一同坐在了主座上。
酒过三巡,陛下笑眯眯问中郎将林南,“林家小郎,可有婚配?”
“回陛下,子期年仅十四,尚未婚配。”
林鸿瞥了林南一眼,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殿中安静了下来。
陛下看向了三皇女的位置,道,“那林小郎与三皇女订婚如何?”
三皇女皱紧了眉,林南沉吟,“这……”
林鸿温柔地出来解围,道,“林小郎年龄尚小,还没到议亲的时候,凌云城还有这么多待字闺中的公子……”
其他大臣们冷汗连连,纷纷摆手,“我家小郎已定亲。”
“我家小郎也已有婚约。”
云季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这群世家拒婚拒得飞快,生怕与自己扯上干系。
三皇女的人品先不论,她的封地实在是偏远。没有一个人,会愿意自家小郎跟着三皇女去北地吃苦。
听闻那里临近戎人部落,一片蛮荒。
那些有未嫁小郎的人家,就动作迅速,赶在赐婚之前急忙定了亲。
他们估计也不想自家小郎与大皇女定下婚约,大皇女封地还未知晓,万一是个偏远瘴雾之地,那还不如蛮荒之地呢。
陛下揽着易氏,问,“易氏,你可有族弟?”
易氏弱弱回答,“有的。”
“你家人何在?”
“我家母亲现在殿外。”易氏的母亲沾了他的光,由九品小吏升到了七品文吏。
当然,七品芝麻官,也还是没资格在宫宴里坐到内殿的。
“宣。”
陛下微笑,道,“易家小郎,配三皇女正好。”
群臣也应和,“女才男貌,绝配绝配。”
“真乃天作之合。”
“陛下圣明!”
云季捏紧了拳头,面色涨红。
陛下给她赐婚易氏的弟弟,易氏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陛下用世家子拒婚,羞辱了她一番还不够,还要接着羞辱。
易氏的母亲进了殿来,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四处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廊柱,一张谄媚的笑脸,一股市侩味。
陛下说将她的小郎赐婚三皇女,易母喜不自胜,这是被天上掉馅饼当头砸中,她连忙跪下磕头道,“谢主隆恩。”
一对同胞兄弟,一个进宫侍奉陛下,一个嫁给三皇女。
差辈了。
但没有人,谈论伦理道德。
易母只看得到未来的荣华富贵,群臣只想着明哲保身。
云秀冷眼旁观着这一出好戏。
陛下朝着军需转运使钟安的方向,举起酒爵,道,“钟家小郎钟齐,孤一观,与大殿下绝配。”
钟安看着一脸温和,笑得风轻云淡的云秀,道,“佳偶天成,谢主隆恩。”说着,喝完了一杯酒。
云瑟笑了起来,也喝完了酒爵中的酒。
殿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接下来,陛下又为五皇子赐婚。
五皇子云玦,与太学院院正孙萦之女孙若溪订婚,太学院院正也是立刻拜谢陛下。
云玦闻言,一双圆圆的小鹿眼望着云季,眼神中流露出绝望。
借着宽大衣裙的遮挡,云玦伸手握住了云季的手,云季神色未变,没有躲避。
解决完了三件大事,陛下龙颜大悦,下令奏乐,钟罄齐鸣,舞郎也鱼贯而入。
大家喝酒聊天,热闹起来。
众人纷纷向几位皇女皇子道贺,祝福之声不绝于耳。
云秀也喝了不少人敬的酒,头开始晕了,不胜酒力。
云季与云玦悄然退到了殿外。
树荫的阴影中,云玦抱住了云季的腰,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像只小动物似的蹭,“阿季,我不要嫁人……”
云季抬起手想要揽住他,最终收回了手,闭了闭眼,“你总是得嫁人的。”
“阿季……带我走吧。”云玦闷声道。
云季皱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云玦抬起脸,垫脚在她耳边,小声说:“阿季,其实,离开景明宫的前一晚,我是喜欢的……我没有不愿……可爹爹却把我们分开……”
云季冷笑一声,推开了云玦,“你可真是贱。你说,你的未婚妻主要是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还会要你么?”
云玦不解地望着她,“阿季……你怎么变了?”
云季冷着一张脸,“我没变,我只是不想装了。你再胡搅蛮缠,只会让我厌烦。”
云玦的一双眸子泛起泪花,“你装了什么?”
云季冷冷道,“从小到大,我对你好,都是装的,都是为了讨好张贵侍。被张贵侍抚养之前,我在宫里过的,是被宫侍欺负的日子。因为你,能让我从那样的地方解脱出来。你明白了?”
云玦不管不顾,再次抱住她的腰,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阿季,你骗我,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云季扯开了他的手臂,大步流星走开。云玦一个人滑坐在地,用手帕捂着唇,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