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沈裕在钟杳家门口磨磨蹭蹭,想说什么又几次张不开嘴。
钟杳自然看见了他这副别扭的姿态,装作不知道,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蝎子?”
“明天,或者后天,”沈裕说:“很多人在找她,光我知道的,庄成达就想找到她,动员她加入1队。”
“我觉得不太可能,”钟杳靠在门边上,双手环胸,说:“除了你这种心怀大义的人,从游戏里回来的没几个想加入你们。”
“感觉你在骂我……”
钟杳摸摸他的寸头,说:“就是在骂你。”
沈裕:……
沈裕:“那我明天打离职报告……”
“逗你玩的,”钟杳被扎了下手,默默收回来了,说:“毕竟你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所以显得我傻里傻气?”沈裕接话。
他知道自己自爆身份接受上面管制时,就有很多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有说他傻的,有说他别有用心的,沈裕都知道,他不在乎,毕竟跳梁小丑罢了。只是眼下话赶巧了,听见钟杳提起,竟然万分在意起来。
“没有,”钟杳翻出他窝在脖子里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隔壁王姨总是找我打听你。”
“打听我什么?”
“她说,你那个朋友好厉害,长得帅,还能杀怪物保护大家,这样的英雄,有对象了没有啊~”
钟杳的声音轻轻的,刻意放缓了学王姨的腔调,柔柔的,似乎要陷进人的心里面去。
“你怎么回答的?”沈裕的身体越靠越近,几乎是要与钟杳贴在一起了,他低着头,闻着钟杳头发上有一股似有若无地香味,有一点甜。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钟杳对他对视,周围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像他混乱的思绪一般无处安放。
沈裕微微低头,用鼻子蹭了蹭钟杳的头发,声音缱绻温柔:“唔……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想认识一下小时候的沈裕……”
“有什么好认识的,”沈裕哼了一声,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德行,恹恹地说:“别跟我一起玩,会挨揍。”
“不会,”钟杳说:“我长得好看,到时候哭一下,大人们就会去揍你了。”
“++,”沈裕扶着他的肩膀,笑得浑身都在抖:“你……”
他和钟杳一起笑了半天,然后说:“好,到时候带着你去掏鸟蛋,去捞鱼,撬我家老头的保险柜偷他的酒……”
“被发现了,就说都是我干的……”
“我皮糙肉厚,抗揍,你负责蹲在一边哭,他们肯定舍不得打你。”
钟杳拍了拍身前人宽厚的胸膛,说:“嗯。”
“嗯什么?”
“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你被打。
“要是认识小时候的你,”钟杳说:“我给你放风,谁也抓不到你。”
“好~”
……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安静地挨了一小会儿,倾听着彼此的心跳,那么响,那么静,享受着只属于他们彼此的静谧时间。
什么都不必去担忧,思绪随着风飘得远远的,跨越了时空的长廊,仿佛真的回到了沈裕小的时候。
调皮的,精彩的。
可能是这一瞬间实在是太美好了,钟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像是踩在上,甜甜的,软软的:“沈裕……”
“嗯?”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兑现。”
沈裕开始回想,自己答应了钟杳什么事没有做到?不能吧?他怎么可能忘记与钟杳有关的事?
“呃……”沈裕皱眉,埋头苦想。
钟杳伸着两根手指头,从他的肩膀做走路状,一点一点的,往下走。每点过一寸皮肤,那一点就像是着火了般,在皮肤上激起阵阵颤栗。
沈裕突然就想起来了,有些羞赧地捉住钟杳散步的手指,牢牢握在自己手心里:“不给摸。”
钟杳挑眉,稍微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对面人跟他较劲,握着不放,于是他问:“为什么?你都答应了。”
沈裕握着他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两下:“我答应的是钟尧,又不是钟杳。”
“哦……”
“除非,你答应我个条件,”沈裕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拿捏住了钟杳,开始贱兮兮地提要求。
“还有条件啊,”钟杳懒洋洋地往门上一靠:“好麻烦,我懒。”
沈裕的魂一下子被勾了过去:“你不想摸了吗?”
钟杳装作认真的模样,考虑了一下:“真的很软?”
“放松的时候真的很软,”沈裕下意识摸了一把,验证过之后点头。
他刚摸完,就看见钟杳把头偏了过去,顺便还拉高了围巾。
“背着我干嘛呢?”沈裕伸手去拉他围巾,钟杳也没躲,围巾一拉就掉,露出下面钟杳带笑的脸。
沈裕恼怒道:“不许笑了,还摸不摸?”
钟杳连连点头:“好好好,摸摸摸。”
“你好敷衍。”
“……”
沈裕猛地往后窜了一大步,差点撞到身后王姨家的大门上,脸颊爆红,两只手捂着胸口:“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钟杳朝他眨眨眼,说:“去找蝎子,带上我,怎么样?”
沈裕一只手护在胸前,一只手搓着自己发烫的耳朵:“这不会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吧?”
钟杳摇头:“不是。”
“这是色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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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黄嘉平诚实道:“这是你的手。”
夜莺向下弯起嘴角,做了个鬼迷日眼的动作:“不不不,这是色诱~~~~~~”
“夜!莺!!!”
沈裕忍无可忍的怒吼在后座响起,他长手往前一伸,就要去抓夜莺。夜莺在副驾驶使劲儿往前窜,还大叫着:“钟哥,你看看他。”
沈裕冷笑数声:“叫爹也不好使了,这句话就是你钟哥说的。”
他话音刚落,车里一片寂静,就连开车的黄嘉平都默默降低了一些车速,夜莺仗着自己个子小,直接缩在了座位上。
后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钟杳从一件巨大的羽绒服里把头伸出来,面上冰雪一片,但仔细看就能看见这人的耳朵是红了的。
他转头看向沈裕:“是吗?”
沈裕立刻抱头,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后脑勺上有昨晚出来找人的夜莺暴力开门后撞出来的大包,晚上都只能侧躺着睡觉,熊孩子就该吊起来打。
沈裕咳了两声:“不是,是我说的。”
“小黄,”钟杳淡淡地喊了一声。
“钟哥,”黄嘉平立刻坐直了身体。
“停车。”
车子缓缓在一片荒原边上的公路上停下,车门打开两扇,有一大一小纷纷被扔下车。
车门无情关上,一喷尾气开远了。
夜莺、沈裕:………………
沈裕怒瞪她:“都怪你,你昨晚不好好睡觉,开门干什么?!”
夜莺梗着脖子不服气:“谁知道你俩大半夜在楼道……那,那什么啊……我只是出来看看……”
“那你为什么在车上还要嘲笑钟杳?”
“我笑的是钟哥吗?我笑得分明是你!”
“你他爹的笑老子就有理了?”
“那咋了……”
虽然没养孩子,但夜莺一个胜过三个熊孩子。沈裕气了个倒仰,头一次体会到了自家老头子的心情——打死算了。
两个人顶着飞舞的尘土,在大荒地上埋头苦走,很快就不互怼了,因为风太大,一开口就吃一嘴的沙子,一起吃了沙子的两个人终于停战,开始用眼神厮杀。
往前走了三里地,车停在路边,黄嘉平正蹲在地上不知道是数蚂蚁还是干什么,钟杳也靠在车门边上。
沈裕和夜莺大喜,朝着车狂奔。
等他俩到了,沈裕眨眨狗眼:“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
夜莺疯狂点头:“我脚疼……”
沈裕:……不是?你卖惨?
钟杳看他俩一眼,说:“不是停下来等你们的,只是好像在这里发现了塔罗师所说的记号,下来看看。”
蹲在地上查看印记的黄嘉平抬头:“哥,我怎么没看见?”
钟杳拉开车门上车:“哦,那可能是被风吹走了吧,继续开吧。”
黄嘉平坐上驾驶位,看看杵在外面当杆子的两人:“啊,那个……”
钟杳重新窝好自己的窝,看了外面一眼:“等我下去请吗?”
两人大喜,抖抖头发里的沙子,兴冲冲上了车。
油门一踩,漫天黄沙飞舞在身后,车辆冲破尘土,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