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通过沈裕和钟杳几人的辛苦回想,他们大致能够确定博士的团伙里都有什么人。
坏消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会画画。
钟杳轻微脸盲,而且由于自己长得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上,他很少去关注别人长什么样。沈裕倒是知道,但他语言系统匮乏,支支吾吾半天只能说出来个“大小眼,看着像只老鼠”之类包含个人情绪的废话。
黄嘉平高度近视,在游戏里没有眼镜时就是个半瞎,别说看清楚人脸的详细特征了,他能看清对方鼻子在哪都不错了。
全村的希望,夜莺,不认识他们列出来的名单上的大部分人。
这些人都是很早就进游戏,排名不靠前,但是臭名昭着的玩家。在沈裕他们进游戏的时候,这群人造成的至暗时刻已经过去很多年,导致人们开始逐渐遗忘。
同时,沈裕还把赵南交代的事告诉了钟杳,问他什么看法,觉得有几分真假。
钟杳听着那个名字,看沈裕的表情不对,于是问:“这人,你认识?”
沈裕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只知道名字,没有见过真人。”
啊?
“我觉得,”钟杳说:“一切皆有可能,收拾收拾,出门一趟。”
“去哪?”沈裕正拿着逗猫棒陪橘子玩,有些不解地问。
“去找老朋友,”钟杳揪了揪他的卫衣帽子:“别玩了,橘子该午睡了。”
橘子趴在地上,十分配合地“喵”了一声。
沈裕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嘀咕咕:“还午睡,她一天天眼睛就没睁开过,晚上在我脑袋上蹦迪,也不知道都是谁惯得……”
“嘀嘀咕咕什么呢?”钟杳取下自己的围巾,开始换鞋。
“哦,我说咱们晚上吃什么?”
钟杳把围巾围在脖子上,说:“吃我惯得。”
沈裕:“啊?”
钟杳憋着笑开门出去,沈裕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钟杳分明就是听见了他的嘟囔,在这里等着笑话他呢。
沈裕追出去,挤着钟杳的肩膀走:“惯得好,惯得妙……”
他们下楼的时候,正好与打开门出来取外卖的夜莺打了个照面,夜莺头发乱糟糟的,敲了一天代码,脸都没洗,点了个外卖一打开门,就看见两位家长收拾整齐、卿卿我我的准备出门约会了。
夜莺:……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沈裕心情好,问候了她一句:“小鸟,吃饭啊?”
回应他的是夜莺“砰”一下关上的大门,沈裕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四下看了看:“吃枪药了啊……”
“找骂,”钟杳站在下一层楼梯上点评道。
两个人骑车转到了一条熟悉的巷子里,一摘头盔,沈裕的嘴就撅起来了:“我就说她有问题,为什么每次来问你的消息,她都说不知道,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骗我。”
钟杳拉着他帽子上的绳子:“好了,走不走?”
“你可真信任她,”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沈裕酸溜溜的声音。
你把我骗得好苦啊~
钟杳点头:“是挺相信的。”
沈裕头顶都快喷出酸液了,如果现在下雨,那么淋过沈裕的雨就会变成酸雨(不是)。
钟杳停下脚步,伸长了手臂去抓某人的手,一开始只是牵手,没走两步,就有人自作主张地与他十指相握。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掀开帘子踏进了塔罗师的杂货店,摇响风铃后,转到后面去与她见面。
塔罗师正低头不知道在忙什么,两只眼睛都快贴到桌子上了。
沈裕骚包地一撩帘子,靠在墙上,朝着塔罗师挥挥手:“又见面了……”
塔罗师头也不抬:“除了钟杳什么都可以问……”
钟杳在一边咳嗽两声:“嗯……”
塔罗师“唰”地抬起头,有些震惊,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抓了转,视线落到了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上,她朝钟杳挤眉弄眼:“呦……”
沈裕在她身侧阴恻恻出声:“你为什么朝他抛媚眼?”
塔罗师:?
塔罗师:“你脑子抽筋了吧?”
沈裕:“我看是你眼皮抽筋……”
钟杳一手一个把两人分开:“都闭嘴!”
半晌,沈裕坐在靠墙的凳子上,怀里抱着钟杳的围巾,塔罗师靠在桌子边上,手里还在“哗啦啦”地洗牌。
这是她思考时的待机动作,手里不洗牌脑子好像转不动,洗了半天,钟杳都疑心这副牌要被洗出毛边来时,她“啪”一声把牌扣在桌子上,两眼发亮,一看就是想起来了。
塔罗师说:“你们想找在游戏里待得时间最久的人对吧?”
“嗯,”钟杳点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塔罗师一拍手,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沈裕瞥她一眼:“谁?你?”
塔罗师翻了个白眼,真想把沈裕的嘴缝上。她本来是个多么优雅的女人啊,一碰见沈裕就控制不住地想翻白眼。
好贱,嘴好贱一人。
更可气的是,他嘴贱还双标,嘻嘻,受不了了。
塔罗师直接偏过身子去,只看着钟杳,在房间里指了指:“1、2、4……是不是还少了个谁?”
“你是说,蝎子?”谈起正事的时候,沈裕就严肃了一些,一下就明白了塔罗师的意思:“我当年进游戏时,她就是第三……”
塔罗师笑了一声,说:“铁打的第三,流水的第一第二,啧啧啧……”
“你知道蝎子具体在游戏里多久了吗?”钟杳问。
“没有人知道,”塔罗师摇头:“但是每个人都记得自己刚进游戏时,蝎子就挂在榜三上。”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钟杳问。
塔罗师说:“她眼下在南边山区,你们速度要快,听说还有其他人也在找她。”
钟杳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们认识,给个具体位置。”
“没趣,”塔罗师随手翻了张牌出来,是张魔术师,她说:“我们上次联系的时候,她在南河市淮水河附近……唔……大概是两个周之前吧,估计她没走远,你们往那边山区走走看。”
“谢了,”钟杳从沈裕的手里抽回自己的围巾,说:“下次请你吃饭。”
塔罗师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可以不要麻辣烫了吗?我想吃海鲜自助。”
跟在他身后起身的沈裕:“你看我俩长得像不像海鲜自助。”
“滚吧。”
“哦,等等,”沈裕迈出半步,突然又退回来:“你刚刚抽的牌,问的什么?”
塔罗师一愣,她只是随手抽了一张,没想到沈裕居然还看见了,从一堆牌里把那张魔术师挑出来:“没问什么,随手抽着玩玩。”
她只是走了个神,在想这一团迷雾的突破点到底在什么地方罢了。
“你的牌,准吗?”沈裕神色异常执着,塔罗师看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没了刚刚那副拈酸吃醋的犯贱样子,认真且带着一丝严肃。
想起上次沈裕来这抽出来的那张倒吊人,塔罗师揶揄一笑:“都说了,玩玩得了,我自己都不信,你不会信了吧?”
沈裕被她一刺,心里的不安消了大半:“谁信了,神棍。”
塔罗师:“神棍只是我的副业,我主业当皇帝的,你还不快来拜见……”
钟杳掀开帘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需要我给两位准备舞台吗?”
塔罗师满脸微笑:“两位慢走……”
沈裕:“你等等我,今晚吃不吃海鲜自助?”
“吃。”
塔罗师:So?
等出去了,钟杳拂了拂被寒风吹乱的头发,问:“你刚刚问她的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沈裕大哈哈道:“就是对她这个代号存疑而已,算的不准叫什么塔罗师。”
钟杳:“又不是给你起名,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都听你的……”
塔罗师确实不是占卜技能,她起这个代号,只是因为她过的第一个A级副本是西方宫廷副本。
在游戏里,只有实力到达一定高度后才会解锁相应的代号,有的人不满意系统给的,就会花巨额积分自己重新取,就比如沈裕这个显眼包。
那个A级本,她与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在里面待了快二十年,塔罗师一路从侍女爬到了女皇的位置上,一呼百应,却怎么也找不到通关的方式。
如果长期困在副本里出不去的话,她们就会被副本同化,变成副本怪物或者npc。
最后是塔罗师的姐姐用了秘法,打穿了相邻的两个副本的隔膜,把钟杳拉了进去,三人合力这才通关。
只是有个人再也没有回来,虽然没有留在副本,却也不算是活着了。
经常会有人误认为塔罗师是个搞辅助的法师,但其实她是召唤流的战士……自从在那个副本里获得了个人技能“塔罗牌”后,把自己在上个副本里的皇宫一整个搬了出来,每次打架就跟开动物园似的,一阵群殴。
“我还以为,你要找她占卜,”钟杳从回忆里抽身,说:“你想算什么?”
沈裕系上头盔的绳子,摇头:“现在没什么想算的了。”
所求已在身侧,他别无祈愿。
钟杳有些话没说,比如塔罗师的占卜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世间是由无数规则编织而成,有些人确实可以通过一些媒介来感知到规则的波动,提前看到模糊不清的未来。
塔罗师算是极有天赋的那种,虽然她总是说自己“业余”“不专业”,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迷惑自己,而是为了让抽牌的人好受一些罢了。
想着就算是自己去问,塔罗师都不可能说什么,钟杳就放弃了,遂问起:“真的要去吃海鲜自助?”
沈裕看了看时间:“明天吧,带着家里俩小孩一起。”
钟杳点头:“那我现在要吃麻辣烫。”
“麻辣烫救过你的命吗?”
“……因为我刚刚看见对面有一家……而且,这么晚了,你还要做饭吗?”
沈裕一眼洞悉他的想法:“是喜欢吃麻辣烫,还是喜欢吃辣的?”
钟杳秒回:“辣的。”
“那好,对面也有家火锅,去吃火锅。”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