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衣是女子贴身私密之物,除了香岚其余下人去送都不合适,萧承佑正犹豫着,却见香岚不知何时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夜风乍起,院中树影随风婆娑,萧承佑素来一丝不苟的鬓发也被吹得乱了些。
他的视线顺着廊中灯烛往浴堂方向眺去,沉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符泠看着那般娇弱,若真着凉受了风,恐怕要病一场。
念及此,萧承佑无奈叹了口气,进寝房将柜子下层的抽屉打开。
淡紫色薄纱的衣料软而轻,方拿出来,便有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
仿佛置身于烟波浩渺的水面,缭绕林间花木甜香随风荡漾而来,如梦似幻。
符泠的亵衣挂在萧承佑的胳膊上,单薄的纱在他玄色衣衫的底衬下散出清凌凌的光晕。
隐约的痒不断挑逗着他的神经,明明几乎没有重量,萧承佑的胳膊却不由自主地僵硬,肌肉绷紧了些,那软纱便显得格外柔靡。
他将亵衣叠好,用布包裹,一路择了文韵堂中隐蔽的路径走,几乎没碰上什么人。
四周静谧无声,浴堂并不远,只是他的脚步踌躇,那道路便走得有些漫长。
房门“吱”的一声轻响,萧承佑迈步而入,袅袅水汽在他靴侧的银扣氤氲缭绕,缓缓向上蔓延,不过片刻便裹满了他一身,像是无声的邀请。
整个浴堂潮湿而温暖,似乎与门外萧萧寒风全然隔绝开来。
迎面是一个宽大的屏风,其上绣着精致的山水图案,山峦连绵起伏,草木葳蕤,金丝琉璃点缀其间,仿佛坠入熠熠生辉的梦境之中,一切都朦胧而缠绵。
而那屏风背后,隐约倒映着符泠沐浴的身影。
乌黑的长发肆意垂散,若隐若现的轮廓透着柔媚,令人忍不住想要探寻那隐秘的春色,靡靡香气在半空中绽开,萧承佑微微怔忪,随即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他很快回过神,将布袋放在门边的案台上。
迟疑了片刻,萧承佑开口道:“衣裳我放在门边了。”
低沉的嗓音落在宁静的空气中,分外清晰。
似乎讶异于男子的声音出现于此,符泠匆急扭头,半个身子都探出水面,浴桶中惊起一片湿淋淋的水声,似乎还有磕碰之音。
像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符泠柔声询问:“夫君,是你吗?”
萧承佑微怔,随即便看见她玲珑身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纤腰盈盈一握,修长玉颈下一片肌肤如凝脂白玉,隔着屏风若隐若现的模样愈发勾人心魄,如燎原之火在人心底烧起熊熊欲念。
“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立刻转身要离去。
许是心绪繁乱,萧承佑的脚步声匆急,眼看着到了门边,忽然听见背后一声短促的轻叫,随即像是吃痛般“嘶”了一声。
萧承佑几乎是下意识驻足。
门内门外冷热的空气交替,像是飓风掠过竹林,他的皮肤起了一层寒颤。
半晌,他才问道:“……怎么了?”
“方才动得急,脚腕磕伤了。”
符泠的声音又清又娇,像化开的雪水,听得他背后一酥。
“许是不能走路了……”她似乎有些委屈,试探道,“夫君给我揉揉好吗?”
萧承佑的呼吸滞涩在胸膛中,理智在头脑中燃烧,勒令他不可踏入那满是诱惑的地界,可他的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转了回去。
符泠是因他而受伤……他该照顾她的。
许是听出萧承佑的迟疑,符泠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低落:“夫君受了箭伤时,妾身日夜毫无怨言地照顾夫君,可夫君如今却连这点小忙都不愿帮妾身,真叫妾身伤心极了。”
她拿腔拿调,显得委屈不已,话语的尾调都添了哭腔。
这番挟恩图报显然有了成效,萧承佑眸光微暗,声音沙哑,妥协道:“你转过身去。”
只是还她的恩情而已……萧承佑心中默念。
他缓步绕过屏风,符泠已听话地将整个身子都藏匿在水中,乌黑的发丝如滴入水中的墨,盈盈漂浮着,她微微仰起头,怯生生看着他,露出被水汽蒸得有些泛红的面庞,白皙中透出的红晕像诱人采撷的桃花。
“伤得厉害吗?”萧承佑搬了矮凳在她浴桶边坐下,低声问道。
他低着头不看符泠,只有余光能瞥见水面不断颤动着的玫瑰花瓣,些许沾在她鬓角,红滟滟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愈显白皙柔腻。
“……疼。”符泠咬着唇,纤细的小腿随之划出水面,半搭在浴桶边缘。
溅起的水珠在半空中轻巧晃过,随即淅沥沥撒在萧承佑的衣襟和袖口。
萧承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符泠,却见水面随着她的动作漾起层层波撷,花瓣散开,隐约透出其下朦胧的春色。
萧承佑有片刻的恍神,随即仓促地垂下眼眸。
一丝异样的悸动迅速从心底涌起,仿佛破土而出的藤蔓,将他的心脏微微一勒,令他短暂屏息,片刻后血液逆流而上,随着心跳轰鸣不止。
“夫君。”见他不动作,符泠蹙着眉催促道。
萧承佑这才回神,眸光微沉,打量起符泠受伤的脚腕。
应是慌乱中磕碰到了,一片淤青浮于其上,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尤为显眼。
这点磕碰在萧承佑眼中几乎算不上伤,可看着符泠泫然欲泣的模样,却蓦然泛起些心疼。
他默不作声地将手置于她脚腕上,仔细揉捏起来。
浴水而出的肌肤摸上去一片水润,滑软细腻的过分。
她的脚腕纤细的一只手毫不费力便可环绕住,萧承佑的拇指抵在她清润的腕骨上,缓缓揉过她伤处,他指腹有着常年练兵的粗粝的茧,为免将她划伤,他动作轻柔得过分。
月华透过窗棂的缝隙,倾洒在萧承佑认真的眉眼上。
符泠唇瓣微抿,抬眼打量着他,安静的浴堂内,只有二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