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老感觉背后痛痒难忍,右手伸向背后摸去,只感觉到脊骨处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针,拔下来看了看,只见针尖处还闪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无影神针?”石长老感到一阵头疼,这无影神针乃黑苗王室秘藏暗器,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
“怎么回事?”盖罗娇见石长老被暗器所伤,也心生疑惑,赶忙也一众术士走到其跟前接过了那不细看几乎难以发现的细针,端详起来,旁边一名术士看了片刻后大惊失色道,“这是,幻蛊?”
“幻蛊?”盖罗娇对这名字并不陌生,只是从未见到过。
“幻蛊为黑苗族老一辈蛊师所创,如今培养方式早已失传,相传其汁液便是这般淡紫色,即便很小的剂量都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半疯半魔!”术士一脸惊慌的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石长老前一刻还因中了无影神针而面容痛苦,突然间浑身青筋暴起,双眼都充满了血色,口中大喊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休伤了我家大王!看老夫的赤血毒焰!”
盖罗娇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见石长老刹那间变成一个赤红色的血人,浑身的衣服都炸得开裂,随后便感觉面前传来极强的光亮和热量,然后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且说正在洞中探索的李逍遥一众人,忍着洞中的酸臭味前进着,无不一脸厌恶,只有阿奴甚是激动,因为在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在苗疆不曾遇到的蛊虫,将其用随身携带的瓶子收了,打算带回苗疆慢慢研究。
又行进了一会,李逍遥察觉到前方似乎传来一股呛人的药味,药物几乎掩盖住了洞中的酸味,林月如和阿奴也表示味道正是从前方传来,而且越来越浓,难不成有人在此熬药?众人捂着鼻子加快了向前的步伐,不一会便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洞的顶部还是和外界通透的,一抹阳光从上方洒了下来,而地面上摆放了许多药瓶药罐,角落里还有好多只颜色大小不一的蛤蟆在跳动着,另一边,在洞外遇到的黄衣女子背对着众人蹲在地上面对着一个药炉,似乎是在熬药。
女子察觉到有人进了洞,侧过身怒道,“你们贸然闯进我家不觉得失礼么?”
恰好林月如所在的角度,见到了女子那长发遮挡下的一半面颊,竟满是毒疮,犹如蛤蟆身上的癞疙瘩一般,大惊道,“啊!你的脸!”
“你们看到了我的脸?”女子闻声猛地站起身转了过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头发在空中飘荡,整张面容都显现在众人面前,其右半张脸似是中毒又似疾病,已溃烂得不成人形,呈淡淡的青绿色,和先前遇到的蛤蟆精颜色无二。
“哎呀,姑娘,你这是中毒了!”李逍遥见状惊呼道,那女子听到李逍遥的话反而怪笑一声,随后说道,“毒?哼,人心更毒!比起恶毒的耻笑、凌辱、背叛,还有什么毒更可怕?”
“你这里遍地都是药渣,还有被你养的成了精的蛤蟆,原来外面的蛤蟆精是你弄出来的!”阿奴联想起先前遇到的巨大蛤蟆,对女子说道。
“你们见到我儿子了?你们既然...怎么会...”女子闻言惊呼,又看了看头顶照射的阳光,“已经正午了,还没回来,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儿子!”
“你说那个体大如牛的蛤蟆么?方才已经被一位高人前辈除掉了!”林月如对其说道,哪知那女子闻言后突然发起狂来,晃动着身体,头发四散甚是吓人,嘴中大叫道,“你们杀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们偿命!”说罢,女子面容狰狞,双掌挥动,口中念起咒语,洞中不知从何处出现十余条银白色的毒蛇向众人冲了过来。身后的书生见状指着女子叫道,“啊!这就是他们说的妖女,人称毒蟾鬼母!”
“啊,逍遥大哥,月如姐姐,你们小心,这是咒蛇!”阿奴急忙提醒道,抽出弯刀抵挡者毒蛇的进攻,同时向其喊道,“果然是五毒教的人!”
李逍遥操纵气剑攻向毒蛇,林月如则左手持剑右手挥鞭尽力抵挡,任凭毒蛇攻势猛烈,但其套路却并不繁杂,与众人缠斗了多时也奈何不了几人。女子见招式无效便变换招式,挥手打翻一旁的药炉,将其中炼制的药物吸到掌中凝练成紫红色的雾气,随后纵身一跃数丈高向众人撒去,阿奴侧身躲过雾气,但林月如此时尚在与两条毒蛇缠斗,并未注意到袭来的毒雾,眼见雾气即将接触到自己时,李逍遥急忙跃到林月如身前快速挥舞气剑将毒雾抵挡了下来,林月如见到此番情景也是大惊失色,心有余悸。
女子此时仍漂浮在空中,凝聚真气后再次以毒雾攻向众人,此番攻势更为猛烈,口中还冷笑道,“尝尝我的紫罂粟吧,尝过之后,让你们也感受感受众叛亲离的感觉呀,哈哈哈哈!”
在山洞角落里蜷缩在一团的富商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将紧紧抱着自己的书生推开,惊呼道,“紫罂粟?那不是南方盛产的毒草么?”
“哼哼,你这老胖子懂得还挺多,不过没用了,我对付完他们几个就该收拾你了!”女子哼了一声,继续加大施法力度,毒雾几乎笼罩整个洞穴,几人几乎避无可避,而身后的洞穴也被几只蛤蟆和毒蛇堵住,众人此时已无退路。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一路来胆小懦弱的富商突然提起了勇气,将随身的包裹放在地上,从中找出了一个小葫芦,正是那李逍遥从井下地道中找到的、富商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紫金葫芦。
富商打开葫芦的盖子,将葫芦口对准上空,口中还念起了一段口诀,只见紫金葫芦突然发出光芒,葫芦口处逐渐形成一股旋涡,将洞内充盈着的紫红色雾气尽数吸入葫芦内,不一会洞中便恢复了正常的气味,那股刺鼻的药味也一并被吸入葫芦内,而此刻葫芦的颜色也变得更为明亮了一些。
“哈,姓游的诚不欺我!”富商大声笑道,将紫金葫芦捧在手心,“我只道这紫金葫芦是个上古宝贝,那姓游的跟我说这口诀我还不信呢,原来竟然是真的!”
一旁的书生见到此番情形大为震惊,走上前来仔细盯着葫芦看了看,说道,“小生枉读了这么多年书,自以为见识渊博,可如此神器还是见所未见,看来这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来的实在!”
“哈哈,发了发了!”富商将紫金葫芦抱在怀中又笑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果然是仙家宝贝,传闻这葫芦是神仙以百草炼制仙丹之物,无论是植物还是矿物,统统可以以这‘灵葫咒’吸入其内,炼出药效不一的‘灵葫仙丹’,今日一见看来是真的了!”
此时在空中的女子见法术被迫大惊,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恰好被林月如寻到破绽,接连打出四五道七诀剑气,将其从空中打落,狠狠摔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青色的鲜血。
女子强撑着身体盘坐在地上,见到逼近自己的几人也不惧怕,只是闭上眼睛淡淡说了声,“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你并无妖邪之气,应该是人类,但却又和这毒虫为伍,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五毒教是什么关系?”阿奴用法杖指着女子问道。
“呵呵,我作恶多端,自知难逃一死,你们杀了我吧!”女子扬起头颅,仍是紧闭双眼,似乎是在引颈就戮。
“你虽修炼邪术,却隐居深山,可见原本并无害人之心。”李逍遥收回长剑对其说道,“况且人之生死,有老天安排,有官府定夺,即便你作恶多端,我们也无权对你动用私刑。”
听闻李逍遥的话,女子突然怔住了,随后捂脸大哭起来,几人对看了一眼后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等着女子情绪平复后再问。
通过询问得知,眼前这名女子本名柳媚娘,也曾是一名大家闺秀,且生的花容月貌,适婚之年引得无数男子追求,最终却爱上了一名出身贫寒的书生,因遭到家中父母反对,后来毅然决然和书生私奔。二人几经辗转选择在苗疆地区生活,开始倒也相敬如宾,可有一日,书生突然对其说自己之所以落魄乃是因家中所有人都被仇家害死所致,求柳媚娘为其复仇。
“可你也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谈何复仇?”说到此处,林月如不解问道。
“那书生不知从何处得知苗疆的五毒教,此教派的武功可以速成,且尤适合女子修行,他便劝我加入五毒教,学习毒功助他复仇。起初我不肯答应,可是他竟以死劝我,还说报了仇后便可以与我一心厮守。”柳媚娘说道此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似乎已然释然,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五毒教的毒功果然厉害,我入教后仅仅过了不到半年便有所小成,已有一般高手之实力,便偷偷离开教派,跟那书生离开苗疆,找到了仇家后便帮他报了血海家仇。”
“大仇得报,书生自是对我感恩戴德,起初我们也的确相爱无比,可是过了不久,变故就来了。”柳媚娘哽咽了一下,似乎这段回忆造成的伤害尤为深重,“因为五毒教的武功需要每日不断修炼方可确保不会走火入魔,可出了苗疆地区,哪里去寻找这些毒虫毒药来练功?我的脸开始一点点溃烂,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严重了,周边竟然有人说我是怪物,是蛤蟆精是化身,我便只能遮着脸出门。直到有一天,我外出买菜回家,发现那书生竟然不辞而别了!”
“什么!真是忘恩负义!此人枉为读书之人!”一旁的书生听到这时愤然说道,对柳媚娘抱拳说道,“听闻姑娘的经历,方知也是苦命的性情中人,方才以毒...那般恶语称呼,真是抱歉!”
“无妨,早已厌倦了。”柳媚娘情绪又低落下来,耷拉着头,“我走遍中原也没能找到那书生,可身体却每况愈下,直到找到此处...扬州城外的蛤蟆山,此处原本便盛产含毒蛤蟆,我便以此继续修炼毒功,以蛤蟆为伴,时而到扬州城的各大药铺寻些药材,可是...”
柳媚娘摸了摸那溃烂的半张脸,不再说什么,在场的众人心中明白,本是家境优渥、容貌美丽之人却落得如此下场,换做谁也难免心性大变。
“这个,你拿着。”阿奴将一个锦囊和一枚银质耳环递向柳媚娘说道,“这锦囊里装的是九节菖蒲,可压制你体内毒素,虽不能根治,但是可以延缓症状的发作,要想根除恐怕还需找五毒教的人来才行,但是你叛教出逃,不知道五毒教能否原谅你,这个耳环你带着,上面有白苗族的印记,我是白苗族长的女儿,希望你们教的人能够给我们族一个面子,至于面子多少,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啊?你们...”柳媚娘此时双眼泪光闪烁,浑身颤抖,口中已说不出什么,阿奴安抚了几句,又继续说道,“我们也不求你回报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如何到这蛤蟆山北边去。”
柳媚娘闻言站起身来,来到山洞的一处角落,将角落堆积的树枝挪开,露出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从这洞出去后,再走一里便可回到谷中,随后向北行三四里便出了这蛤蟆山。”
众人穿过洞口便回到山谷中,后半段山谷路途较前面的部分平坦许多,不费多少劲便出了蛤蟆山地界,又行了不远后来到官道上,路上已能看到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附近还有一处小吃摊贩在吆喝。
富商表示大家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便要请众人吃点什么,李逍遥等人心想行了这一路也有些累了,便答应了下来,此时摊位没几名食客,商贩很快便将众人点的食物送了上来,几道寻常小菜,一盏清茶,一壶村酿,几碗杂面,却让饥肠辘辘的几人吃的很香。
吃到一半,摊位又来了两名猎户,将打到的猎物和弓箭钢叉丢在地上,向商贩要了吃食后便开始交谈。
“你听说了么,附近不是有个南方少数民族开的饭馆么,出了大事了!”留着大胡子年长些的猎户大口喝着茶水,一边咂着茶叶一边说着。
“那个什么月的那个么?”另一名年轻猎户回应着,“他家的熏火腿,那味道是真不错,价格也是真贵!前些日子我打到一头熊,卖了个好价钱然后便去他们家吃了一顿,味道可是流连忘返!他们家的老板娘长的也是真俊啊!啊对了,你说他们家怎么了?”
“不知道是仇家上门还是遇到土匪了,全死了!满地都是尸体!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年长猎户说道,“我表弟做山货生意,经常从那路过,今天送货回来本来打算到那去吃点东西来着,结果见到了这番场景!”
“是么,想不到如今太平盛世竟出了这事,那你们报官了么?”年轻猎户说道。
“报官?这年头谁闲的管这闲事?现在这世道,谁发现的事,谁就得解决,你解决不了,反倒是你的不是,追你的责任!”年长猎户一脸无奈说道,“我就一老百姓,况且还是人命案子,又与我无关,我可碰不得!”
阿奴听着两人的交谈,那猎户说的“什么月”,会不会是“荷月饭庄”?阿奴想到此处赶忙来到猎户的那张桌坐下问向二人,“二位大叔,你们说的那饭庄是在什么地方呀?”
“你问这干什么?”年长猎户一脸警惕看着面前比自己儿子还小的阿奴,“小孩子家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
“老板,他们这一桌多少钱,我付了。”阿奴随后便掏出一把铜钱拍到桌子上,又看了看两人说道,“二位大叔,您就告诉我吧,我从小就对各种奇闻异事好奇。”
两名猎户思索了片刻,心想眼前的少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恶意,便将地点告知,向西北走不到十里,便可遇到叫什么月的那饭庄了。
用过饭后,李逍遥、林月如和阿奴表示如今已下了蛤蟆山,自己就要去寻人了,富商和书生也再次感谢几人的援助,随后几人便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李逍遥三人根据猎户的描述向西北行了十里路,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木制小楼,楼前方还凌乱的堆了多具尸体,一旁的树丛中还有一顶被外力击碎的轿子。
阿奴急忙跑上前去,认出这些尸体为白苗和黑苗的士兵,有些死于刀枪箭矢,而有些死于被强大的真气震得五脏六腑俱裂,又在人群中将一名红衣女子扶起身,其身上多处伤口,衣服也被外力撕裂出几道口子,银质的发冠裂成两半,乌黑的秀发散了开来,所幸的是此人还有些气息。
“盖师姐!”阿奴奋力摇晃着女子,见并无反应,从行囊中取出一粒丹药放入其口中,又运功为其疗伤,这才见到其慢慢恢复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