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在谷中行进了一个时辰,李逍遥、林月如、阿奴还有那名书生因年轻体健倒是并不感觉有多疲惫,那富商却因体型肥胖加上年纪较大,此时已累的浑身冒着虚汗,嘴里还喘着粗气,好在谷中树木繁盛,倒是给众人带来了阴凉,以致于行路中不会被太阳晒到脱水。
“月如,阿奴,方才出手除掉蛤蟆精的那位高人曾说这一带还有一只蛇妖,不知会不会冤家路窄,被我们遇上。”李逍遥这一路一直想着方才合力对付蛤蟆精的事,有些担忧说道。
“倘若刚刚出手的真是独孤剑圣前辈,那我们多半是遇不上了。”林月如分析道,“剑圣前辈既然已经知晓妖怪的方位,此次必是有备而来,那对付妖怪可以说轻而易举,我估计呀,这会他老人家已经除掉妖怪返回蜀山了。”
“人们都说蜀山是江湖第一大派,那这蜀山到底在何处呢?”李逍遥从小便对剑侠剑仙饶有兴趣,随即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阿奴转过身来,一边说着一边倒着走,“小时候就听阿娘和长老们提起过,蜀山在蜀地的群山之中,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修仙门派,曾经还有不少蜀山门人和我们苗疆的前辈交情颇深。”
众人有说有笑走着,阿奴倒着走路忽略了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幸好林月如一把拉住阿奴的手这才让其没有摔倒。
“啊,这是人!”林月如向地上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长衫的男子侧卧在草丛中,便是他将阿奴绊了一下。
阿奴俯身查看男子的状况,见其二十多岁年纪,此时早已气绝身亡,其印堂紫黑、脸上长满青色毒瘤,显然是中剧毒而死。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中了以五毒教培养毒物之法所养的蛤蟆之毒,中毒后若不及时解毒活不过一个时辰!”阿奴说完便站起了身,虽然从小接触毒蛊之术,但见到这番惨状仍是有些反胃。
“阿奴,这五毒教是什么来头?听名字就让人瘆得慌。”林月如并未听过五毒教的名号,潜意识觉得此教派并非善类。
“我们苗疆地区部族、宗教派别繁多,其中成规模的族群便有十多支,其中以赵氏巫王为统领的黑苗族政权和我阿娘为领袖的白苗族实力最强,其中白苗族大多信仰巫月教,奉女娲娘娘为神明,黑苗族大多信仰拜月教,而五毒教较为特殊,其教众不属于任何一支部族,也很少外界来往,他们聚集在苗疆的试炼山一带,行踪极为隐秘。”阿奴一边回忆一边为众人讲解。
“那这个五毒教所练的功夫也是正如其名,都是毒功喽。”李逍遥提出疑问。
“不错,逍遥大哥还颇有悟性呢。”阿奴答应道,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传闻五毒教以毒蛇、蜘蛛、蜈蚣、蝎子、蟾蜍这些毒虫为练功的基础,用特殊的饵料药材来饲养毒物,随后再提炼毒物的毒液毒汁来修炼毒功,以起到增强实力的作用,不过极易出现偏差,因为不同品种的毒虫,其毒性有所不同,因此喂养用的饵料和炼化毒性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那如果修炼不当会有什么后果呢?”林月如听了阿奴的讲述,对五毒教也来了兴趣,便继续问道。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没遇到过五毒教的人,这些也是听师父他们说起的。”阿奴摇摇头,“不过大多数功夫走火入魔,一般就是经脉错乱、真气逆行、性情大变之类,五毒教功夫的修炼方式虽然不同,不过我想也差不太多吧。对了,月如姐姐,你们这么一问,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在扬州城的时候,我和唐钰还遇到过三个被迷药迷倒的几个人,中的迷药便是五毒教的醍醐香,所以我想,这谷中说不定就有五毒教的人在此隐居,我们可要小心点!”
说罢,众人便打算继续上路,李逍遥见那尸体有些不忍,认为死者暴尸荒野有些不妥,便在一旁空地挖了个坑将尸体埋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时分,本应日照当头的谷中却因地势和谷中雾气的原因而并没多少阳光,而是有些阴沉沉的,富商本就体胖,加上行李颇多,携带的水已经喝完,此刻已然口干舌燥,嘴唇也有些干裂,显得极为狼狈,在队伍的最后方气喘吁吁唤道,“各位,我...走不动了,要不,歇一会吧!”
李逍遥本就担心追不上灵儿和石长老等人,并不打算在此停歇,但此刻林月如和阿奴也都有些累了,便只好答应稍作休息,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众人便在此踏上行程,此时众人已经走完了山谷的多半,地势也平缓了许多,过了不多时,便见到前方竟走入死胡同,山石将谷中唯一的道路堵得严丝合缝。
“这些石头似乎并不是天然堆砌,而是人工搬来的。”李逍遥仔细打量着前方障碍说道,“估计不会太高,找一处容易攀爬的地方我们爬过去便可。”
李逍遥爬上一处石块,正寻找下一处落脚点时,突然听见侧面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声,语气倒是有些不悦。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啊?”李逍遥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幸好身手敏捷,足下发力跳到地面上,看向那名女子,只见其长相姣好,但眉宇间透着一种病态,身着杏黄色绸衫,内衬一件青色的长裙,一袭黑发披在肩上,还遮住了半侧脸颊,有些脱俗的美感。
“李大哥小心。”林月如见李逍遥重心不稳便欲上前搀扶,见李逍遥跳到地上便放下心来,李逍遥稳定身形后向女子说道,“姑娘,我们是过路之人,要穿过这山谷到山的北边去,还请指明方向。”
“没路了,这山谷并不通,你们原路返回吧!”女子冷冷说道,语调仍是十分不客气。
“这位姑娘,小生是这山下村子的居民,久闻这山谷乃联通蛤蟆山南北的要道,而且谷中并无岔路,又怎么会...”同行的书生张生刚开口说道,还没说完便被女子喝止。
“你管不着!这里是我家,劝你们离这远一点,靠近我的男人小心丢了小命!”女子厉声说道,吓的书生一颤,随后女子便向一旁树丛中飞跃而去,身形极为轻盈,可见其功力不俗。
“哇,这娘们还挺酷。”李逍遥见状感叹道,又回身向林月如和阿奴说道,“这女子不肯告诉我们通过的路,那我们只能爬过去了。”
“李大哥,先不急。”林月如望了望女子离开的方向,又对李逍遥说道,“这谷中并无房舍,她一个女子如何以此为家?我们不妨跟过去看看。”
众人向女子离开的地方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了山脚下有一处一丈高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挡不易发现,洞内还向外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我觉得这个女人绝非善类!”阿奴手持木杖,指着洞口说道,“鬼鬼祟祟躲在洞穴之中还不让人靠近,绝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错!此处距离城镇有几十里路,而且毒虫丛生,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在这荒山野岭生活?”林月如也表示认同道,“我们不妨进洞查看一番,看看这女子到底是有什么秘密!”
洞内道路并不弯曲复杂,也无岔路,只是有些潮湿阴冷,时不时便有水滴从顶部滴落,恰逢一滴水落进李逍遥衣领,令其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蛤蟆山北方不远处的一处官道附近,两伙人各执兵刃,已成剑拔弩张之势态,众人虽身着民间百姓之衣物,但其体态和眼神中透露的气质,无不表明其军人的身份。
路旁立着一座木质小楼,楼前路边的篱笆旁还立着一块木牌,上书“荷月饭庄”几个大字,木牌看起来倒是像新制的。饭庄大门缓缓打开,一行人从屋内走到路边众人跟前,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绯色衣裙,头戴银饰发冠的苗族女子,此人便是白苗族着名的女将军盖罗娇,其武功、毒功堪称苗疆一绝,其身旁几人也都是苗疆能征善战的勇士,虎视眈眈的望着对面的人群,人群中还有一顶四抬大轿。
“这么多人行色匆匆是嫁女啊,还是投亲啊。”盖罗娇双手交叉,轻蔑着看着对面人群说道,“行路劳顿,要不要到小店坐一坐,小店的蜜汁熏火腿可是一绝,诸位远道而来不尝一尝再走可是可惜了呢!”
“哼!油嘴滑舌,真是无趣!”对面为首之人正是石长老,石长老做好防守姿态,命众黑苗士兵摆好阵势,无论如何也不得让对方碰到轿中之人一根毫毛。
“臭娘们,你就是盖罗娇吧,我认得你!”石长老冷冷说道,丝毫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当初老夫头次到访你们大理城时,你还是个小娃娃呢,真是时过境迁,竟敢拦老夫的去路!”
“石长老,既然您认出我们,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轿子里的人是灵儿公主吧,只要您留下灵儿公主,我们弟兄自然不会为难您。”盖罗娇威胁道,但深知石长老的本事,因此一丝不敢懈怠,随后又对轿子喊道,“公主殿下,属下知道您就在轿子中,能否现身一见?”
“奉族长之命,想请公主殿下到大理城做客,还有您的几位汉人朋友,如今也距此不远,届时属下会将几位一并请来。”
“是...逍遥哥哥么?”轿中传来回应,盖罗娇闻声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不过很快被紧张掩盖。
“哼!简直做梦!公主万金之躯,怎么能跟你们这群贼子同行!”石长老看了看盖罗娇和一众阻拦自己的白苗族士兵怒道,“为了安全起见,公主被我施了捆仙绳,任何人也碰她不得。再不让开去路,老夫可要大开杀戒了!”
“哼哼,危言耸听谁不会?”盖罗娇冷笑一声说道,“石长老,我敬您是长辈,您虽神功盖世,号称苗疆第一勇士,但终究要叹岁月不饶人,如今咱们这么多人,您未必能讨到便宜,您这么大年纪,本应在南诏颐养天年,犯不上拼了这把老骨头到千里之外的中原为那昏庸无道的巫王拼命吧?”
“休得污蔑我们大王!”石长老闻言大怒,双掌凝聚起炽热的真气,随时准备动手,而盖罗娇并不惧怕,继续有意激怒似的说道,“在苗疆,就连三岁娃娃都知道,巫王听信谗言,纵容拜月教扰乱朝政,乱服丹药、错练邪术,以致疾病缠身,巫后娘娘生下灵儿公主后,巫王便再难有子嗣,如今命在旦夕,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尚在人间,一个被自己亲手迫害,流亡出走的女儿!”
“你住口!这是我族家事,你无权妄加评判!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妄想挟持公主无非是想以此威胁我们大王!”说话间,石长老掌中的真气已经凝聚成两团赤色的火焰。
“石长老您这可冤枉了我们了,我们白苗小族哪有这胆子呢?”盖罗娇语气仍是不温不火,“按我们白苗族的习俗,夫妻离异后的儿女,自是归娘舅家抚养成人,娘娘还是我族巫月教大祭司,且巫后娘娘乃是被你们伟大的巫王陛下和拜月教害的身故,如今族长长老以大局为重,不与黑苗发生摩擦,只是要遵循传统风俗,迎娘娘独女返回大理,这是名正言顺吧。”
“多说无益!身为长老,即便身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带走公主!”石长老突然暴怒,双掌齐发,两道炽热的真气向盖罗娇全力打去,盖罗娇急忙跃起躲过,那真气打在其身后的栅栏上,顿时便将栅栏和木牌打成灰烬,几名立于房前手持弓箭的士兵立刻射出淬毒的箭矢,直接便将离得最近的几名黑苗士兵射死,随后两伙士兵便展开肉搏战,刀剑相交打了起来,石长老见一击不中,对左右喊了声“保护好公主”后,便越过人群,只取盖罗娇面门而来。
石长老双掌带火,盖罗娇不敢与其硬碰硬,便持青蛇杖与其过招,接连打了十余招,盖罗娇只感觉对方攻势猛烈,自己无法抵挡,接连后退了数丈,卖了个破绽才跳到一旁,随后和一众白苗术士驱使食人毒蚁和毒蜂攻向石长老,石长老面无惧色,只是凝聚真气化作护盾,任凭毒蜂毒蚁如何撕咬也无法近身,僵持片刻,石长老大喝一声,单脚跺地,便将虫群震得四散,盖罗娇一众人也被震得退了几步。
“受死吧!”石长老再次凝练真气,双掌齐推,打出几道金黄的火球向盖罗娇等人射去,盖罗娇右手挥动法杖,左手摆出手势,便驱动狂风抵挡,几名白苗术士见盖罗娇力量不支,便一齐向盖罗娇传功,有了众人的力量加持,盖罗娇的风力方才能和石长老抗衡,似乎还有压制之势。
“石长老,您这手‘炎杀咒’对经脉损伤极大,依我看来,还是少用、不用为妙。”盖罗娇有意刺激石长老,可石长老却并不被其干扰,“哼!别说损伤经脉,就算身死又能如何?”
“唉,石长老,晚辈真是替您感到不值!”盖罗娇一边抵抗,一边劝道,“当初您也是极力促成两族和平的,如今看来,您也愚忠!您仔细想想,迫害巫后娘娘和灵儿公主的是谁?撕毁盟约主动开战的是谁?”
“南诏国的统治权名义上还是巫王手中,可是如今拜月教权倾朝野,路人皆知,您在朝为镇国将军,在教中又是护法长老,这一切您看不清么?如今一战,我们双方各有死伤,不妨就此罢手,心平息和坐下来商量一番未尝不可。”盖罗娇继续劝说道,石长老闻言后杀意也有所减退,双方各撤去了部分法力,但仍未收回招式。
石长老看了看激战的人群,只见黑苗士兵因人数劣势已被白苗士兵杀得所剩无几,心想这些人都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勇士,也有些不忍,便有心收手,可突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大惊下分了心,被盖罗娇操纵的风卷残云之力打中,接连后撤几步又后翻了个跟头,在人群中站稳了脚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旁的白苗士兵正要挥刀上前,盖罗娇及时叫住众人,这才让石长老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