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医馆,南撷也不好马上撵他走,于是只能勉为其难的先把今天应付过去再说。
接下来就是李增陪着张济忠聊天,南撷躲在厨房里看着炉灶里的火。
炉子里的火用不用看着,张济忠很清楚,看出南撷有意躲着李增,自认为是俩人闹别扭了,故此饭后张济忠要李增把南撷送回学校去。
南撷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配合,俩人在张济忠的注视下走出了医馆后院的小巷。
天色刚刚擦黑,路还是能看清的,南撷走在前边,李增跟在后边,快到医学院门口时,李增突然开口说到:“南撷,我们聊一聊吧。”
南撷没回头,“聊什么?”
“贺田勤。”李增回道。
南撷自嘲一笑,而后平复心绪,“你想说什么,说吧。”
李增组织了一下语言,“贺田勤人品不错,家庭很好…”话说一半,李增怎么也编不下去了。
南撷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李增的下文,隐约知道李增是说不下去了,刚想抬脚直接离开,又想到了什么,直接说到:“以后不要再干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了,既然已经分开,很多情况就需要去面对,不可能一辈子瞒着所有人。”说完南撷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李增想叫住南撷,可又不知道自己叫住她,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李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矛盾什么,他能感觉到南撷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李增和南撷经此一事不但关系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更加恶劣了。
但是,顾衡时的事情却有了实质性进展。关唯珺因为纪家的事算是小有名气了,上边人都知道这关唯珺是杜家罩着的。因此,关唯珺被上边指派跟随马可医生救治一个重要的病人。
关唯珺还在学校上课,就和马可医生被党政科的人给接走了。
上车后,党政科的人把病人的情况大致与马可医生做了交代,病人是多器官衰竭,需要做手术,马可医生皱着眉头,“这个手术我做不了,我是外科医生,病人如果器官衰竭需要内科和其他科室的医生一起会诊,懂么?”
“其他科室的医生我们也请了,您放心好了,找您来自有找您来的道理。”
车子开出市区往郊外而去,因为关唯珺不是本地人她不知道车子到底是开向哪里,但是隐约能听见那个来接他的人说什么花台。
淮市本就不大,车子大约行驶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下了车,关唯珺腿就软了,差点没摔倒。
眼前是个看起来就让人胆寒的建筑,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高墙,上面还用铁丝尖刺缠上了网。
只有一扇高大的黑色铁门可以进入,门口处至少有3队士兵在站岗巡逻。
关唯珺跟随着党政科的人往里面走,中间经过了四扇大铁门,每扇大铁门旁边都分别有左右两条石路,石路上也设有铁栅栏门。
关唯珺跟着他们来到最后一扇铁门处,里面的看守很严格,不认人只认通行条子。
关唯珺看着党政科的人翻出一个盖有红戳的字条递给看守的人,那人仔细核对了好多遍才开门让他们进。
从这里进去就开阔很多了,没有来时路上那么压抑,可是也只是放松了一下。
石路尽头左转立马就是一片特别漆黑的区域,关唯珺看不清四周具体什么样,只是依稀能感到周围空气很潮湿,并伴有浓重的血腥味和腥臭味。
终于他们在路尽头停了下来,然后看守拿出钥匙在漆黑的墙上摸索着,其实黑黑的不是墙,而是一扇扇铁门,关唯珺有些害怕,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来干嘛。
马可医生看出关唯珺的害怕和紧张,他安抚的拍了拍关唯珺的肩膀,“没事的别怕,我们来这里就是救治伤员,你不要有压力,别害怕。”
随着铁门拉开的“吱呀”声,关唯珺跟在几人身后进到牢中,看守拿出口袋里的火柴,点燃了监牢中的蜡烛,四周才终于有了些光亮。
此时关唯珺也终于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正对着铁门处的床上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虽然身上脏污,但是关唯珺还是认出那张脸了—顾衡时!
天哪,今天要救治的人,竟然是高之愈和李增千辛万苦四处寻找的顾衡时!!
只是此时的顾衡时和她印象里的还是有差异的,脸上其他部分还能看出往昔的样子,可嘴巴像是受过严重的烫伤。
关唯珺能认出顾衡时还多亏了照片,李增在刚结识顾衡时的时候,曾提议几人照一张照片以做留念。
但考虑李增、高之愈的安全问题,顾衡时并没有答应这个要求。事后高之愈收到了顾衡时给他们的照片。是顾衡时的单人照,照片中的男子穿着白色长衫,长相文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文弱书生顾衡时,竟扛住了国民党的各种残酷刑具,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关唯珺看着被打的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顾衡时,被吓的一动不敢动。
在沪市战场时,她每天都要面对很多受伤的士兵,可哪个士兵也不像眼前的顾衡时一样。
关唯珺跟着马可医生上前查看顾衡时的伤情,男人的两条腿肿胀不堪,马可医生检查一下发现竟然断了,而且病人的手,脚指有些发炎溃烂,关唯珺仔细检查一番,发现顾衡时的所有指甲都没有了,都是硬生生被拔掉的。
这太残忍了,关唯珺吓的手脚发抖。她想起南撷和她说过的话,对啊,她只知道小鬼子不是人,但她没想到,同胞竟也如此残忍。
以前,南撷和她说的危险,她无法理解;高之愈说的危险,她只以为是献出生命;可现在她隐约明白南撷说的,对女性的残忍是什么,她是不能接受的,如果自己被发现,被抓住…她不敢想。
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暴露!
关唯珺稳住心神,同马可医生说:“老师~我害怕。”
马可医生也没怀疑,只当是女孩子第一次面对如此残忍的场面是有些不适应。于是对看守说到:“你们找人把病人好好收拾一下,这样太容易感染了,换到后边的医疗室吧,我和我的学生去那里先准备给病人处理外伤所需的药物与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