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安。”
突然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悯抬头,来人是谢隼宫里的老太监邵忠。
“邵公公,你怎么在这儿?”
对上路悯诧异的目光,邵忠一脸慈笑地上前小步∶“自然是来寻二公子的。每次二公子休沐回府,第二日的卯时二刻,都会准时到达南宫门,不过今日三刻了都没见到二公子。奴婢担心,便沿着路线来看看,没想到二公子与周公子在一块儿。”
邵忠轻轻一扫大红灯笼高挂的梨香院,续道∶“二公子,眼下可不是去这儿的时候。”
闻言,路悯后退两步,距离周疍和梨香院大门远了一些∶“公公误会了,我并非是要进去。”
邵忠点头,方才路悯与周疍争执的情形他全部看在眼里。路悯的为人他清楚,周疍的乖张跋扈也有所耳闻,特别是如今周贵妃正受圣宠,周家人可是开罪不起。
若不是见路悯被周疍强行拖进青楼,他也不会来淌这浑水。
“对了,六殿下让奴婢提醒二公子。二公子可还记得,昨日圣上听公子吟诗作对,夸赞公子才情艳绝,还说今日也会去文景宫旁听。路二公子,时辰不早了,还是请随奴婢快快进宫,可千万不能扫了圣上的兴致。”
邵忠说完,便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满脸怒火的周疍。眼下他都搬出圣上了,想必再纨绔霸道的周家公子也不会再为难人。
果不其然,周疍没有作声,看了眼路悯后独自回了梨香院。
邵忠命人将受伤的车夫送去医馆,又将路悯请上自己的马车。
“多谢邵公公替我解围。”
“路二公子客气了。”邵忠面容带笑地上下打量了路悯∶“今日圣上或许还会去文景宫,二公子还是得注意仪容,勿要冲撞了圣驾。”
与周疍拉扯了一阵,衣衫早已乱得不行,在邵忠的提醒下,路悯连忙整理了衣衫。
邵忠看着一丝不苟整理衣衫的路悯,对这公子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路刚是当朝一品大臣,掌管内阁,论地位权利是其他人之上。不过,上天不眷顾,让其大公子重病成了傻子。
邵忠回想起第一次在玉春宫外的荷塘里见到路赢时的情景,不由地把头一摇,实在不成体统。
好在路家二公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为人处事可圈可点,最主要不像其他高门公子般高调张扬,四处惹麻烦。
邵忠伺候六皇子从小长大,每每觉得,路家二公子隐忍的性子和六殿下倒是挺相似。
车帘翻飞,窗外的天已亮了大半,路悯道∶“眼下这个时辰,六殿下他……”
“二公子放心,六殿下已先去文景宫了。”
……
好在今日圣上忙于国事,并没有到文景宫看他的皇子们学习。不然路悯只得一脸疲态,脑子乱乱地去应对圣上出的难题。
回毓芳宫的路上,路悯跟在谢隼身后,不停揉着自己发青的手腕。
周疍不仅力气大胆子更大,做起事来全然不顾礼法,自然也不会顾及他首辅家公子的身份。
若不是邵公公今晨及时赶到,他或许真的会被周疍打得半死。
途经毓芳宫里的荷塘,谢隼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见路悯低着脑袋双眼出神,便又后退了两步让开道路∶“栩宁,今日的羽裳开得更繁了些。”
路悯这才回过神,放眼望去,一朵朵粉橙的羽裳在日光的照映下更加娇艳欲滴,不由真情实感地赞叹∶“真美。”
谢隼微微一笑,问∶“昨日带回去的羽裳,路首辅可喜欢?”
突然提到父亲,让路悯的脑袋清明了瞬间。谢隼直接问路首辅喜不喜欢,这言外之意不正是父亲所顾虑的事?
昨夜未眠的路悯眼下脑子转动费劲,周密的回答方式也没有精力再多想。
他只知道不能说父亲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拂了谢隼的面,于是折中回道∶“大郎很喜欢,还直接将羽裳抱回了房里。”
“是么。”谢隼微微侧身,逆光之下看不清此刻的神情∶“过些日子宫里会举办赏花宴,既然他喜欢,到时便请他来毓芳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