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是在中秋宫宴上,当时他坐在父皇侧边,看到对面坐着一个女孩,月色如霜,月光像银纱一般照在她身上,一眼看过去她宛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他一直盯着她看,看到她一直在低头吃东西,眼前的玉盘最早空的是那碟胭脂鹅脯。
慕汐月点头:“嗯,好吃!”
一边吃一边却心生纳闷,二皇子拉拢秦善文是为了对付她父兄,既然他已经打算站在丞相府对立面,为何对她好像还不错?难道就因为她尽心照顾了小世子几天?
这不像是这种人的做派啊!
她抬头狐疑地看了看他。
发现二皇子也正在看她。
她沉了沉脸,“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她开心吃东西也是种享受。
楚墨渊笑了笑:“无事,在外半个多月,每天都是独自用膳,很无聊,难得碰到一个熟人。”
原来如此。
慕汐月问道:“殿下待会儿去前线泄洪,可否带臣妇一起去?”
“你去干嘛?山路难行,若是遇到山体滑坡,异常凶险。”
她自然是想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明天是否能继续启程。但在二皇子这种人面前,怎么能说实话呢?
慕汐月回:“听说江南山水好风景好,难得来一趟,想去看看,总不可能这么倒霉,一去就遇到山体滑坡吧?”
“你若是想看江南山水,日后本王……”
他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越界,顿了顿,“日后等天气好了再来。”
慕汐月没再说话,他不带她去,难道她不能自己去?怎么说她也带了十几个人,这里不是京城,她想去哪儿不行?
看她似乎不高兴,楚墨渊只好妥协,“行,待会你就跟着本王去吧。”
说完招手让下人去给慕汐月准备雨靴和斗笠。
“等等,还有我的两个侍女呢,殿下可以给她们也准备一套吗?”
楚墨渊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两个侍女,他对这两个侍女可没什么好感,几次可以接近慕汐月,都被这两个侍女截住。
“人多队伍行进速度会变慢,你若非要带,只能带一个。”
慕汐月很爽快:“行。”
用过早膳,换上行装,便出发了。
他们去的是泄洪指挥所。
这种指挥所一般要建在高处,要上山,二皇子说要走山路,确实没骗她。
若是前世那般养在深院,每日只顾那些后院琐事和孩子饮食起居,慕汐月肯定上不去。
但她已经练了一段时间的功,身体强健不少,虽然满地泥泞,很是难行,但她至少走得动。
看她能一口气走到半山腰,楚墨渊也是刮目相看。
“秦夫人的体质比本王想象中要好很多。”
只是他刚说完,慕汐月一脚陷进了淤泥里,一只雨靴直接没入三分之二,好在另一只脚没陷进去,她拔了拔脚,拔不出来。
身旁侍女见状,立即伸出双手去拉她,两个人一同用力,还是没能拔出来。
楚墨渊往回走,向她伸出手。
慕汐月只是看一眼,却没有接受他的帮忙,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楚墨渊眉头一蹙,默不作声,却一手扯过她手臂,用力一拉,慕汐月深陷的脚是出来了,但整个人也顺势往前扑,眼看就要与二皇子撞个满怀。
身旁侍女眼疾手快,立刻侧身,慕汐月撞进了她怀里。
楚墨渊眉头更紧,瞥一眼这个侍女,平常就看不顺眼,此刻更加讨厌。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多久便到达了山顶。
向下俯瞰,五六条奔腾的河流如同游龙一般飞速游走,一路往东汇入大江,大江怒吼,浑黄的江水一望无际。
站在山顶,一种慷慨激昂之情油然而生。
旁边山林田地村庄一片青绿,并未被洪水侵蚀。
可见二皇子这次治水效果不错。
“照这个速度,今天傍晚水量应该会变小。”
二皇子身边下属奉承道:“多亏殿下高瞻远瞩,提前扩宽河道,又挖了两条新河,这次洪峰过境才如此轻松。”
短短十几天就能新挖两条河?
难以想象派了多少人去开挖河道,整个泸州城才多少人?只怕除了老弱病残,其余人都去挖了。
慕汐月心生感慨:这个二皇子果然为达目的不顾他人死活啊!
只听到二皇子继续说着:“若是赶时间,今天晚上可以出发,但夜晚行车不安全,尤其是大水过后,土地湿软,车马不易行走,夫人还是明早出发的好。”
“没事,走慢一点就是。”
若是今晚出发,明早可以到下一城,若明早出发,明天下午才能到,她迫切想到徐州看看那两个坟墓是否是她两个孩子的,多一刻都不想等。
楚墨渊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亲眼看到洪水快速退去,慕汐月才放下心。
只是下山的路更难走。
路滑又是下坡,不易掌握速度,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跟斗。
侍女牵她一只手走在前面,她另一只手要扶点什么才好平衡身体,可随行的人除了她带的侍女都是男子。
楚墨渊看她扭捏放不开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随手捡了根树枝递过去,“秦夫人拉住这根树枝吧。”
这样便有了支撑。
见她还是不肯用树枝,楚墨渊道:“你要是在这儿摔一跤可就更加耽误事了。”
慕汐月有些尴尬,“给殿下添麻烦了。”
说完握住树枝一头。
下山虽然难行,但速度比上山快,晌午前他们便回到了营帐。
慕汐月脱下斗笠和雨靴,揉揉发酸的肩膀,“这比连日赶路还要累。”
侍女上前帮她揉肩捶背。
楚墨渊站在她跟前,“本王早就提醒过你,你不听。”
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欠二皇子一个人情。
慕汐月赔笑:“殿下教训的是,臣妇下次不敢了。”
还会有下次?说句好话给他听而已。
楚墨渊心猛的一颤,她还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娇软又不失淘气。
心像是漏掉了一拍。
她若是日日在他耳边如此说话,他可能连命都愿意给她。
她的侍女给她奉茶,他接过时,看到她也正大口大口喝茶,丝毫不像以往那般拘束。
他不禁笑了笑。
她却已经开始吩咐侍女收拾东西,大有随时出发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这种时光到底是短暂的。
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她才会心甘情愿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