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玄趁着到市上的机会顺便到医院里去看望张国栋。
当他快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时,发现岳父竟和两个女儿在一起!
太不可思议了!
自己正准备刊登寻人启事的被寻人员就在眼前!
吴之玄大为不解?
“你咋到这里的?”
“那你三个的意思是,我不找到这,这事就一直瞒下去?”岳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看着满脸花白胡须,疲惫不堪的岳父,吴之玄心里一阵伤感。
老人的精神状态足以说明老人肯定付出了不少辛苦。
吴之玄坐在岳父身边:“我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
“这么大的事,我梦里都有预感,就是担心。其实没找到之前还担心,现在见了他反而安心了。”岳父平静的说着。
看到平静的岳父,吴之玄又看了看国宁和国静,三人的同盟共守此时都已经成为多余的承诺。
吴之玄通过和岳父坐在椅子上谈话,对岳父的精神颇为佩服。
张老头在县医院得知自己的住院费被提前预缴后,心中不悦。
在自己的感觉中,食物中毒完全就不是个病,自己除了刚洗完胃后的上厕所多,现在没有任何不适。
下午挂完针在县医院上下转了个遍,也没问出个啥名堂。
要说这张老头还是蛮有办法的。
他直接去找缴费处要求把多缴的钱退回来。
缴费处说你让医生开出院手续来,张老头快到医生办的时候,突然觉着万一医生不让出院就困难了。
他想了想,停止了脚步。
他在焦急和等待中到了第二天一大早。
医生刚上班,张老头直接进了办公室。
主治医吓一跳:“你要干嘛?”
张老头没吭声,直接从口袋掏出几百元钱塞进医生办公室的抽屉:“你给我办出院手续,我家里老娘马上要去世,一直要见我,我得出院。”
医生向外看了一眼,又看着他:“你疯了,你这是在害我。”
说着要拉抽屉。
张老头立马用手拦住:“我妈一直催我回,你现在行行好,给我一办,也就是在挽救我老母亲。”
医生犹豫了一下:“那你先回,完了再来补办。”
医生边换衣服边说。
“哎呀,我的大夫大人,我娘如果走了,我还有时间来吗?况且上次我准备好好住,缴得多,急用钱哩。”张老头看着医生。
医生坐在办公桌前,问着张老头的名字,在一打病历中找着。
张老头报了姓名,医生找出病历看了看:“三天了,也该没事了。”
就这样张老头领回了所有余下的医疗费。
有钱能使鬼推磨!
张老头拿着钱直接到车站买了去市里的班车票。
在车上他打听到市里目前有五家医院,人民医院、第二医院、二o二医院、中医院和儿童医院。
到了市里,他首先排除了儿童医院和二0二医院,一个看儿童,一个算高干才能去的军队医院,剩下的的这三家他计划用六天时间问完。
功夫不负有心人
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老头来的第一站就是人民医院,在他的认知中,不论人民医院收费高低,应该是普通老百姓看病就医的首选医院。
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也是刚新建成的,它在市医院紧贴大门的西边有一个钢构的五层楼,非常显眼,任何进医院门的患者都会有意识地看上几眼。
张老头也一样,刚进门就看到右手的重症监护室的五层楼。
看到有人在等电梯,他也站着等。
他的想法是不管这里是什么科室,先从门口开始,再往后面逐楼寻找。
在这里,他计划上到最高层五楼,然后从五楼沿楼梯往下走,逐层询问。
出了电梯,到了五楼,张老头看见这上面没有几个人,一个穿着粉白色制服的护士问:“叔,你有什么需要帮助?”
张老头说:“我想找个人。”
“什么人?”
“你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张国栋的人?”
“叔,他是做美容美颜的女的吗?”
张老汉一愣,“什么美容美颜?他是个男的。”
护士微笑着:“叔,我们这儿目前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抱歉。”
张老头说:“我能不能挨每个病房问一问?”
护士笑了:“叔,如果你说的这个人是在我们这里做手术治疗的话,那我肯定会告诉你。真没有。目前我们病房也没几个病人住院,病房也没病人。”
张老头听了没吭声,他在医生办公室和住院部在一块的走廊转了一圈,病房没有一个人。
张老头走到楼梯口,护士说:“您慢走。”
来到四楼,眼科看起来和五楼差别很大,人是特别的多。
张老头直接找到护士站,他发现每个护士都忙得没闲暇,过了一会,他看见一个护士坐在桌前写什么就凑了过去。
“大夫,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个叫张国栋的病人。”
护士连头都没抬继续写着东西:“你没看到我忙着”。
吃了闭门羹的张老头无奈地离开了。他观察着走廊里身边每一个过往的人。
他开始采用最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挨着每个病房问。
十八间病房,近四十个病人没有一个叫张国栋的人。
他又在走廊里转了一圈,仔细留意活动的病人,没有张国栋,包括下楼梯时对每个人都仔细观察。
三楼同样是眼科,光是病房外加的床就有五六张。
张老头还是采用老办法,在三楼一下子找到了四个叫张国栋的人,但都不是张老头要找的张国栋。
他刚下了二楼的台阶,发现四五个人推着一个病人,有举高吊瓶的,有拿着衣服的,病人身上放着个氧气袋,医护人员正在叮嘱那四五个人上了救护车要注意的事项。
可能又有一个人吃不上今年的新麦磨的面了。
张老头看着那人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推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了,愿躺在手推车上的那个人一路走好。
张老头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悲伤,人生在世,几木春秋,在死亡面前,任何人不面对?
面对死亡,又有几人不恐惧?看起来死亡面前,再强大的生命都显得脆弱和无助!
生命有长短,生活都不易,珍惜身边的人,爱护所爱的人才无愧我们这生命的进程。
国静突然站在父亲面前打断了父亲的思绪。
国静似乎不认识父亲了,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随着一声爸的叫声,顿时泪如雨下,相拥而泣。
真没想到,父女俩竟是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见面,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父亲知道了儿子住在重症监护的消息后,想进去探视却被拒绝,直到到了探视时间老人才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看到昏迷不醒的儿子,老人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久久的爬在床前把头埋在儿子身边泪流不止。
医护人员来了,探视时间到了。张老头依依不舍的出了重症监护室。
国宁这时也来到医院和妹妹换休。
张老头看到国宁的第一句话就是:“出这么大的事你俩还瞒着我,到底是咋弄成这样的吗?”
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都没人说话。
“你俩这是要急死我?厂里来人没?”张老头望着姐妹两人。
国宁先开囗了:“爸,你坐下休息会,我给你说。”
张老头生气的盯着国宁,毕竟她目前算是家里的老大。
国宁看到父亲坐下后,她也坐在父亲身旁:“与厂里来不来人没关系,国栋不是在厂里出的事。”
“不是厂里?那在哪里?”父亲疑惑的问。
“在我姐家里出的事。”
“在家出的啥事吗?”
“我玄哥说是上梯子挂灯时,梯子滑了把人跌了下来,后脑勺着地了出血多了。”国宁心平气和的说着过程。
“那人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来到医院根本就没看?”父亲问。
国宁认真的回答到:“开颅手术做了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子。”
“还开颅了?谁同意的?”
“我!”国宁体现了一个姐姐的担当。
“手术失败了?”
国宁没吭声,她最害怕的是听到这几个字,也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的担心。
在一旁的国静小声说:“大夫说这种情况很正常的,有人三个月后才有意识的。”
“三个月?这么长时间?”父亲望着国静,国静沉默了。
大家都不吭声了。
“你俩在哪儿住?”父亲换了话题。
“医院后面的私人家里。”国宁回答着。
“还能住人不?”
“爸,你要住吗?”国宁急忙问。
“住不了了,没地方。”在一旁的国静强先说。
“租一个房子多钱?”父亲问。
“每天晚上2块钱。”国宁看着父亲。
“这么贵?还有便宜的没?”
姐妹俩看了看,国宁说:“不知道。”
父女三人在医院的食堂吃完饭,国宁带着父亲来到了她们的住处。
这是个什么地方?太窝囊了。
父亲看到姐妹俩住的是房东楼梯下面的空间,装个门就算是房间出租了。
紧挨里面墙放着一张床,人根本就没有站立的地方,即使站立都得猫腰低头。
张老头心里一阵痛酸。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为了躺在医院里的弟弟,委屈自己住在这密不透风的储藏室改的房间,这到底是咋了嘛?
老天爷啊,我这是做的什么孽了?
痛心疾首的张老头也无法改变这种状况,从目前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了。
张老头让国宁找找房东,他也要找个房子租住。
“爸,你租房干啥?”
“你们还年轻,还有你们的事,千万不要因你兄弟而耽误你的前途。”
父亲严肃地说:“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只有我陪着国栋才是最小的成本。”
“可你身体能行吗?”
“有啥不行,我除了腿发痒的老毛病其它啥问题都没事。”
“我是担心时间太漫长。”
“这也是你们年轻人的感觉,我理解你,但对我却是另外一种生活。”
国宁虽然也是和姐姐一样,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学校上班,也算是人民教师,但面对父亲的话语她还是无言反驳。
“娃啊,不要犹豫了,你要保住工作咱家才能撑下去,不要因小失大!”
父亲的话国宁永记在心。
因小失大?她明白父亲的意思,弟弟现在情况不明朗,自己又不能为照顾弟弟而放弃工作。
工作丢了,一切都完了。
在父亲的再三劝说下,国宁和父亲找到房东,租了一间最便宜的房子做为过渡,等两个女儿都走了,张老头住在楼梯间的房间里。
今天是张老头想来熟悉业务,准备好接替两个女儿对弟弟的照顾工作。
吴之玄知道这情况后,心里很是愧疚。
妻子三周年的前一天,发生小舅子被摔事件,小舅子术后快一个月了,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自己一直在支付着医疗费,病情没有好转的征兆,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岳丈竟要亲自在医院里守护儿子。
父爱如山,父恩似海!
吴之玄觉得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六十多岁的老人再受这苦,况且自己目前有能力继续帮助他们。
“叔,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担心国宁的工作,你也考虑的周到,那我想给国栋请个人来照顾,你看行不?”吴之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的容易?谁愿意为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病人,而在这么个环境下照顾他?”
“那您的意思是?”吴之玄等等着老人的话。
“没有啥意思啊,不用找人,我的行动已经告诉你我的选择了。”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呀!”国宁插了一句话。
“长久之计?你是打算把这医院让你弟弟住到老?你为什么不想着明天你弟弟好了就出院哩?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根本就没有打算长久住的想法,在我的意识里,你弟弟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出院,这是我的预感。”
“预感?”吴之玄惊讶地望着岳父。
“对。预感”。岳父自信的点了点头。
“叔,不管明天还是一个月后出院,我还是想雇一个人来照顾国栋。”之玄诚恳的说。
“之玄,听叔一句话,心意到了就行了,再说了…”
岳父说到这里看了国宁和囯静一眼突然不吭声了。
“张国栋的家属请进来!”
重症监护室门上的小窗口打开了,护士长四周环视喊叫着。
怎么回事?
听到张国栋名字的叫声,四个人马上站了起来,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