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得到有关张启山的消息已经是很多年后了,这些年,九门发生了很多事,但为了云初着想,吴老狗他们并没有告诉过云初。
那一天天气很好,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阳光透过白云洒在身上带起阵阵暖意。
张日山给吴老狗打来电话的时候,一大家子正在吃饭。
吴老狗一看到是张日山的电话,赶忙拿起来走到一边去了。
“副官啊,是不是又发生了啥事?张启山是不是又发疯了?”吴老狗压低声音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就在吴老狗忍不住再次发问时,张日山说话了。
“佛爷死了。”
“哦,他死……等等,他什么?!”
张日山淡淡道:“你没听错,佛爷已经死了。”
吴老狗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酸涩感。
说来也好笑,到底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在他们这群剩下的人中,第一个死的竟然会是张启山?
“嗯,嗯好,我会和他说一声,但去不去是他的自由。”
挂了电话,吴老狗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表情,直到恢复平常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才转身回去。
众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刚才那件事,直到用完餐,吴老狗留下了云初。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云初说。
云初笑了笑,替他解了围:“五爷,我都知道了。”
“那……要不要回去看一看?副官说,他好像,留了些东西。”吴老狗小心翼翼打量着云初的神色。
“为什么不呢?他已经死了,我也好奇他留了什么。”
云初还是在笑,但吴老狗就是怵得慌。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云初安慰他,“五爷,你放心,都过去了。”
虽是这么说,可回房后,云初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底的恨意浓的几乎溢出。
凭什么?凭什么他把我害的这么惨,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死了?
凭什么!
云初终于意识到,他根本放不下,也忘不了,什么随着时间遗忘,都是放屁,都是自己安慰自己。
他恨死张启山了,他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恨不得让他生不如死!
云初要回去,他真是好奇,像张启山这种人,死的会不会很凄惨,只要他越惨,云初就越开心。
?
回长沙的那天,吴家三小只哭得惨兮兮的,不想叫云初和阿爹走。
无二白拽着云初的衣袖,哭着道:“让阿爹自己走就行了嘛,哥哥为什么也要去?”
吴老狗:咦,这小逼崽子!
视线看向自己另两个儿子,心里总算得到一些安慰。
没事哒,没事哒,至少我这两个儿子没说出这话。
然而刚这么安慰完自己,就见那两小只也抓着云初,哭着不让他走。
吴老狗:请这个世界善待一下我,谢谢。
伴着火车的轰鸣和三小只嗷嗷的哭声,云初和吴老狗一同离开了杭州。
算算时间,云初已经有十六年没回来了,长沙城的变化很大,对于这个地方,云初有太多太多的回忆。
他以前很喜欢这儿,甚至动了永远留在长沙的心思。
只可惜,这座城留给他的回忆只剩下痛苦。
吴老狗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云初的神色,生怕他受到什么刺激。
可云初的表情却很平淡,甚至有功夫打量周围的景象。
直到到了城门口,一道红色的身影奔向云初。
云初没反应过来,直到鼻尖传来熟悉的海棠花香。
他在发抖,二月红在发抖。
云初垂下眼帘,轻声唤道:“……二爷,我回来了。”
二月红没回话。
他身后站着两个人,张日山和陈皮。
张日山沉默着没说话,陈皮则是臭着一张脸,哪怕不爽,可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他们。
二月红付出的比他们还要多,这一点他们永远没法反驳。
他们至少见了云初,哪怕隔了十年,可他们至少见了面。
可二月红没有,为了云初,他宁可往后的每一日都活在思念和回忆中。
二月红不要命的反扑张启山,几乎是想拉着张启山一起坠入地狱,如果没有二月红,解救云初所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更久。
二月红抱了很久,云初眸底一片温柔,他轻轻的拍着二月红的背,只是他与吴夫人学的,孩子哭的时候,用这一招会很管用。
云初并不反感二月红的行为。
二月红在哭,他的心在哭,这是只有信徒与神明之间才能传递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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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如水的眸中,满是虔诚,就连眨眼似乎都不舍得,二月红一直看着云初,他在看着自己的神明。
云初有些茫然的睁大了眼,脑子有点懵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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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红,你大爷的!”
陈皮表情扭曲可怖,几步冲上前,拽着二月红的衣领使劲往后扯。
顺着他的力道,二月红停下了堪称放肆的动作,他笑的温柔,说出的话却委屈的要命。
“阿云,我好想你啊……”
本就勾人的狐狸眼此刻一瞬间便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看着好不可怜。
云初一下子便心软了,他啪一下将陈皮的手拍掉,抬起手心疼的擦拭着二月红脸颊两侧的泪痕。
陈皮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再看看云初小心翼翼的动作,气的脸红脖子粗。
“我草!这傻逼他妈的…,老子给你出气,你还打我?!!”
云初此刻心神全在装哭的狐狸身上,哪里还顾得上陈皮这只傻狗?
倒是张日山一直没说话,只是脸色惨白惨白的。
至于吴老狗?他早在二月红冲过来的时候就背过去抬头望天了,眼观鼻鼻观心,一边望天,还一边感慨着云真白,天真蓝。
云初住的地方自然是红府,衣食住行都由二月红来负责。
至于陈皮,则被水灵灵的赶了出去。
其实陈皮和二月红已经不算是师徒了,云初被关在监狱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其中一件事就是陈皮与二月红决裂,从红府脱离,自己出去单干。
但嘴上说是决裂,其实都是做出来给张启山看的,不过差点假戏真做就是了。
云初不会一直留在长沙,几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各种找借口留在红府。
至于陈皮,庭院里的海棠树就是他的归宿。
二月红觉得他已经很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