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男人额角青筋直跳:“那还等什么!赶紧转向啊!他奶奶的!在梁将军打了胜仗的时候,还敢抓中原人!这已经比右贤王还可怕了!”
不等领队说话,车队立刻齐齐开始行动。
看不见这波人后,竹心取下手上的绳子,眺望着前方道:“看来咱们的伪装还挺成功。”
王双也挺开心,沾沾自喜道:“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顺利呢。沈姐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竹心笑了笑:“我可不是料事如神,只不过是算到了他们的行动,猜到了他们的心理,以后你多观察观察,也能这么安排的。”
傍晚时分,又碰到了一个商队,和第一个不同,他们的配置和竹心这边的差不多。
对方既没有贸然前来,也没有放松,而是警惕着竹心他们。
彼此两边互相远远的打量着对方,直到入夜,扎起帐篷,燃起篝火,气氛才稍微轻松了些。
竹心一边烤饼一边泡着肉干,等到王双回来,才听他说起对方的事。
“姐姐,他们队伍中也有没有乔装的人,其他的人,我数了数全是乔装的,一个西突人都没有,和我们一样。”
“有这个本事的人不多啊。”竹心咬了口热乎乎的饼,又喝了半碗汤才扭头看向支离那边,他轻轻摇头。
王双很是诧异:“以支离哥的本事,居然还没有试探出对方的底细!”
给他递了碗肉汤过去,竹心回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可不能粗心大意,这里可不是大楚。”
“是是是。”王双接过肉汤,边喝边扭头望去,恰逢对面的人也在看他这边,视线相撞,彼此之间都充满了敌意。
收回视线后,他严肃道:“对方也看出了我们的底细。”
竹心拍拍裙子起身,正大光明的望过去:“没关系!不管他们是谁的人,只要不是西突人就好,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火堆渐渐熄灭,竹心裹好毯子,靠在货物上睡觉,护卫们轮流值夜,直到天亮。
重新出发后,车队又遇到了三波人,都是往西突运送货物的大楚商人,最大的队伍有十来辆车,彼此间都是友好的打着招呼,交换下各个方位的信息,便又分道扬镳。
没几天功夫,竹心终于遇到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西突人,和之前的商队不同,西突人打招呼的方式很直接,直接骑着马提着刀冲过来。
伪装成西突人的护卫们毫不犹豫的提刀回应,三个来回,对方便停了下来。
首领命手下收起武器,王双也下车去,骑着马上前交流。
“这位兄弟,是哪个将军手下的?”
“废话少说!你们从哪来,到哪去?身份牌呢?”对方的首领毫不客气,但已经没有之前的敌意。
王双一一交代,还扔给了对方两块金子,首领这才笑起来,翻身下马来,王双自然顺势下马,跟着靠近和对方寒暄。
小半个时辰后,对方放行,王双便回来坐回马车上,命令车队继续往前。
经过这队西突人面前时,竹心察觉到他们在打量自己,便忽的抬头,冲对方眨眼一笑,还吹了个口哨。
那首领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们西突人的女儿!”
他手下的人跟着哄笑,唯独首领身边少年人紧皱眉头,死死盯着竹心的身影。
首领看到他仍旧不相信那行人,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阿图!那女人虽然是个低贱的混血女,但骨子里还有我们西突的铁骨!才不是中原女人没有骨头的样子!”
名叫阿图的少年这才收回视线:“阿伯,我觉得那女人就是中原女人,您三次败在楚忘归手里,难道还不明白,中原女人并非人人都没有骨头!只是送到我们面前的中原女人没有骨头罢了,有骨头的早就死在了路上。”
“阿图!”首领脸色发青,紧紧勒住缰绳,提起刀指着少年的鼻子,“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一个女人!还不如一个中原女人!”
少年丝毫没有畏惧:“阿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西突人固然比中原人勇猛,但他们天性奸诈,右贤王大人和三公主大人都吃了大亏,我们必须小心为上!阿伯不该放他们走的!至少得等王军过来检验身份才是。”
首领面色阴沉,唰得收起大刀,冷眼盯着少年:“你若是不服我,从此现在开始你就走吧!”
周围的人立刻劝起来。
“阿图,赶紧给大哥道歉。”
“阿图,我们知道你父亲和哥哥都死在中原人手里,心里一直想报仇,但你也不能见到谁都觉得是中原人,刚才那个人分明是去抓回被送走的西突女人,不可能是中原人!”
“是啊阿图,该检查的我们都检查了,该审问的我们也审问了,对方还那么识趣,运送的货物是送去王庭的,也是冲着讨好右贤王去的,咱们得罪不起。”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少年人终究还是低下了头,给救他一命的首领道歉。
走远之后,竹心回想起那群人,问着身边的王双:“你觉得刚才那十来个西突人如何?”
王双认真回忆了下道:“都不行,空有一身蛮力,十二个人都凑不出一副脑子,果然还是我们自己人更难对付。”
竹心摇摇头:“这十二个人里最小的那个少年,值得我们注意下,下次尽量不要和他正面对上,这小子瞧着个头小,眼睛却带着冷意,和其他的西突人不同,这个人长了脑子。”
仔细回忆了下,王双若有所思的回道:“我记得那小孩一句话都没说,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毕竟西突人要是占据了上风,哑巴都要吼两声的。”
“总之注意就是,再走一天,咱们就真的要到西突人的地盘了。”竹心仰起头望去,已经见不到什么牛羊车队,只有一望无际的寂寥。
一天一夜过去,他们遇到的盘查越来越多,王双不得不放慢速度,避开西突王军,毕竟他手里的身份牌,只能骗过大部分人,真遇到王军有点地位的头头,还是很有概率被识破身份的。
好不容易又应付了一队人马,竹心望着见底的钱箱,凝重道:“这可不行,咱们得想办法避开盘查,一直拿钱开路没问题,但明显最近这几波人,分明就是冲着钱来的,咱们太大方,也会露馅的。”
王双十分赞同:“就是就是!这群蛮子见钱眼开,还学会了通气!”
“调转方向!”竹心立刻下令。
他们走后不久,又有一队人马赶来,发现四周无人,气得扭头抓住带路的男人质问:“你不是说有人在这里拿钱开路吗?人呢?!”
被抓住的男人连连求饶:“大人饶命!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哪,哪知道你们来了,他们就跑了呢。”
其他人都很生气,唯独一个沉默的少年环顾四周,默默下马,蹲在地上观察不同方向的车轮印。
“阿图!走了!”首领没有拿到钱有些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两个兄弟家都拿到了银子,结果他晚来一步就没有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阿伯想要银子吗?”阿图抬起头问。
首领看了眼地上问:“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阿图点点头,首领斟酌了下,摆手道:“走吧!我们得尽快赶回王庭去!金银可没有任务重要!”
绕了一大圈,天色又暗了下来,王双确定了方位,立刻安排人手扎帐篷。
竹心也终于能睡个好觉,吃了些新鲜的瓜果,问着支离:“还没有联系上沐祈吗?”
盯着地图的支离摇摇头:“这里太大了,而且真要赶路的话,不用汗血宝马,就能一日八百里,能找到主子留下的信号,但实在联系不到他们。”
“我们先想办法搞个真正的身份牌来,这眼看着就要进入西突人的地界,用真的还是稳妥些。”竹心说完,继续吃了两个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