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曦宁的错愕里,江凤凄苦地说:“我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根本活不了啊!现在,好歹,好歹还有一口吃的。”
颜曦宁眼神奇怪:“那现在他每天给你拿钱了吗?”
江凤怔忡着摇头:“一文钱都没往家里拿过。”
“那你们平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我,我做些针线活,帮别人浆洗缝补衣裳!”
“他找你拿钱吗?”
江凤嘴唇颤动,说不出话来,旁边鹊儿奶声奶气地在一边说:“爹老逼着阿娘拿钱给他喝酒,不给就打,喝了酒也打。要把家里的东西乱扔,我一点也不喜欢爹!”
颜曦宁看江凤:“一个不拿钱养家,反倒要找你要钱的男人。平时非打即骂,对你们母女一点都不好。这样的男人不和离,留着过年吗?”
江凤凄苦地一笑:“公子,你不会理解的,和离的妇人,别人的口水都会淹死,我就再也找不到活接了。”
“三年前,有个大姐和我一样,每天都被打,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了。之后就是被所有人嘲笑辱骂,连小孩子都会拿石头扔她,骂她不要脸。别人不给她活干,铺子里也不卖东西给她,她爹娘哥嫂嫌她丢人,把她赶出家门,最后她走投无路投了河……”
江凤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和离了我又能去哪里呢?要是找不到活干,我饿死不要紧,鹊儿怎么办?我爹娘早没了,哥嫂也不会要我回家!”
颜曦宁明白了,这个世界本就男尊女卑,一道道枷锁落在女子身上,把她们困得喘不过气。
明明是男人的错处,但只要和离了或是被休了,女子就成了最大的过错。连最应该给她们庇护的父母亲人都不会帮她们,囿于见识,和所接受到的一切观念,她们不敢和离,更害怕被休弃。
因为这样预示着她们再无容身之所,而且还要承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恶意。
看着凄惶无助,痛苦认命的江凤,说:“你可以不回家,也可以离开这片地方,我可以给你活做,让你和鹊儿都有安身之所!”
“真,真的吗?”江凤猛地抬起头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公子。
这位公子的衣着打扮,让她相信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真的能帮她吗?
“自然!你的糕点做得不错,我缺个做糕点的师傅!”
“我,我行吗?”江凤顿时惶恐起来。
“放心吧,普通的米糕你都能做得这么好,可以试试的!”
不做大师傅,也是可以做普通的糕点师的,“你先想好,如果你决定和离了,明天来美膳楼找我。如果你觉得这日子还能过下去,那就当我没说!”
“公,公子贵姓?”
“宁,宁宴!”
“谢,谢谢宁公子!”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香州?就孟!”颜曦宁话音才落,一个吐字不清的声音含含糊糊地叫嚣:“兄弟们,就是他,就是这个小白脸,是我老婆的姘头,老子在家呢,他就敢过来跟我老婆眉来眼去的,你们给我狠狠打!”
是牛贵叫了人来,他的身后,跟着七八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地痞。
为首那个一脸麻子的,盯着颜曦宁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哟,这兔儿爷长得还真不赖!敢给我牛贵兄弟戴绿帽子,哥几个放他不过。”
江凤大急,喊道:“牛贵,你眼瞎吗?你就不怕惹了不该惹的人?”
牛贵满脸横肉的脸上都是恶毒,他的嘴巴高高肿起,打落的牙齿处还在流血,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还敢威胁老子。任他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江凤急忙对颜曦宁说:“宁公子,你快走吧,这些人下手黑的很,他们打死过人!你别吃眼前亏!”
牛贵破口大骂:“臭娘们儿,当着老子的面都这样拉拉扯扯是吧?老子今天就揍死你!”
他转头:“麻哥,把那小白脸拉到南风馆去,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麻子眼睛盯着颜曦宁的脸,摸着下巴阴笑:“不错,哥几个,记得别打脸!上!”
一声令下,几个地痞冲过来。
江凤要挡在前面,被颜曦宁拉开:“你护着鹊儿!”说着,走出门来。
两个地痞的拳头挥过来。
牛贵更是凶神恶煞的就要冲到屋里去打江凤。
颜曦宁身子一闪,将右边地痞的拳头一顺,那一拳就打到牛贵身上。
牛贵哎哟一声,被颜曦宁脚下一勾,就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两个地痞第二拳又到了,颜曦宁弯腰矮身,指拳猛出,击打在一人肋下,回肘猛撞另一人的胸腹。
两人痛呼一声,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疼得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
麻子大怒,这小白脸竟然一举伤了他两个兄弟。
他怒喊:“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剩下的五个人,连同麻子一起,都向颜曦宁扑去。
江凤吓得紧紧捂住鹊儿的眼睛,母女两个抱在一起,根本不敢往外看。
颜曦宁展开拳脚功夫,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只不过片刻工夫,麻子连同他的地痞兄弟,就倒了一地。
她一只脚踏在麻子的胸口,冷眼扫视:“把我送到南风馆?”
麻子吓得急忙求情:“爷爷饶命,饶命,我这张臭嘴瞎说的!”
“啊……”突然一声痛叫。
颜曦宁回过头,只见牛贵趁着她和麻子几人动手时,悄悄冲进屋子里,一把抓住江凤的头发,把她往地上一扔,然后一把抓住了鹊儿,一只手掐住她细嫩的脖颈,冲着江凤喊:“还不叫你的姘头住手?老子掐死这个赔钱货!”
见颜曦宁凌厉的目光看过去,牛贵手上一抖,但很快眼里又是一片狠色,手下反倒用了力,鹊儿顿时脸色涨红,有点喘不上来气。
她细声细气,艰难地喊:“阿娘,阿娘……”
江凤扑过去要救鹊儿,被他一巴掌扇飞,嘴里还骂骂咧咧。
“放开她!”颜曦宁声音冷冷。
牛贵也有些怕,但是,想到赔钱货在他手底下,这人既然维护江凤,肯定不会不把鹊儿的命不当命。
只要小白脸不敢伤人,接下来还不是麻哥想干嘛就干嘛?
“退后!赶紧退后,不然我就掐死她!”
「小剧场:
牛贵:香州,就孟!(想走?做梦!)
江凤:那你想怎样?
牛贵:留下票票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