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无崖子这三个字,楚垚默默翻了个白眼。
出于礼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竖着耳朵听杨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无崖子前辈这回过来又给他带了多少宝贝。
是的,“宝贝”!
一堆在旁人看来,连垃圾都算不上的破铜烂铁,也就杨弋这个傻子当成宝。
说实话,楚垚真的为这人的智商捉急,甚至想过要不要炼点药给他补补脑子。
覃舟不在现场,难免好奇:“弋弟,你不是连卖房子的钱都花光了吗?那无崖子竟然还能拿东西给你?”
难不成奸商良心发现,改做慈善了?
杨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都说了,无涯子前辈不是那种贪恋俗物之人,这次他当真一文钱都没收哦。”
覃舟扯了扯嘴角,正想问个所以然。
楚垚彻底听不下去了,冷冷道:“是啊,的确没要钱,就要了把国库的钥匙而已。”
姜南:“???”
覃舟:“!!!”
*
上京城的中心,是一座规模宏伟的祭坛。
不仅装修奢华,还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跟周围脏乱差的居民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战火纷飞之际,国师经常会在这里开坛作法,为万民祈福。
而此刻,空荡荡的祭坛之上,国师张开双手悬在半空,脚下是一张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巨大阵法。
阵法的中心处,盘腿坐着一位身形单薄,黄袍加身的青年。
汹涌的黑潮在灵力的加持下不断往外蔓延,呼啸而过的风声里汇聚着无数道漂浮的凡人残魂,一丝一缕往阵法中心涌动。
不断膨胀的灵压让祭坛轻微晃动着,周围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已经摇摇欲坠。
顶着那把奇奇怪怪的大伞,众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看清楚祭坛内的情况后,杨弋第一时间把大伞塞给覃舟,麻溜的掏出开天斧,二话不说便独自杀了出去。
覃舟正想骂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可下一秒,他却发现在如此强盛的威压下,杨弋的行动竟然半点都不受影响,甚至还比平日里更灵活了。
简直离谱!
覃舟咬了咬牙,又把伞塞给了方敬之:“你是病患,今天就好好待着,哪都别去,要是真没事干,就给少爷我加油打气。”
天知道,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说罢,覃舟一个潘周聃走位,顶着威压追随杨弋而去:“弋弟,我替你掩护。”
两人一前一后,直奔阵法中心,不料在半途就被火力全开的希蓉挡住了去路。
化形期的兔妖体内妖力暴涨,高声道:“谁都别想动陛下。”
杨弋冷哼一声,直接抡起斧头砸了过去,覃舟往嘴里塞了把回灵丹,丝滑的加入了战斗。
二人和兔妖正在激烈缠斗,姜南也没有闲着。
她的视线飞速转动,恨不得把眼前的阵法全都刻进脑子里,然后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很快就分辨出这是古籍中失传已久的炼魂大阵。
正苦于找不到破阵之法,一旁的阿轩念念有词:“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破阵之处应该在离位。”
说罢便挥动长剑,主动出击,倔强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惧意。
不愧是宋青渊的人,有意思。
姜南短暂的顿了顿,凝出异火也往离位奔去。
此时,忙了一上午的白烨终于注意到了眼前这几个毛贼,炼魂阵既然开启,寻常人根本破不了。
他施施然的舒展了一下筋骨,足尖轻点,稳稳落地。
长袍飘然间,姜南一眼便看见了他裹着纱布的右手,裸露在外的手背和掌心都被厚重的纱布缠绕着,一直延伸进了袖口。
这死变态什么时候受了伤?
与此同时,白烨的眸光也正好落在姜南身上,他甚至都没有去理会已经在离位研究破阵之法的阿轩,长袖一甩便径直朝姜南袭来。
“小丫头,本座倒是小瞧了你,你体内的异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眼底布满阴翳,转瞬间便伸出一只手,想要掐住姜南的脖子。
姜南瞳孔地震,赶忙后退几步,直接开骂:“死变态,还想尝尝爆笑到天明的滋味?”
白烨也不生气,眸光一转:“那些小儿科的玩意儿,你以为能伤得了本座第二次?笑话。”
说罢便抬手凝出风刃:“来,不如再放点异火出来给本座玩玩,本座对你体内的那团火很感兴趣。”
男人说话间,催动体内的煞气,猝不及防,风刃已经逼近姜南眼前。
姜南立刻后撤,凝出火墙,同时聚火为刃,直直接下了白烨略带试探的一击。
“有意思。”
白烨懒洋洋的勾唇,垂眸打量了姜南一番:“几百年了,还没有东西能伤得了本座,你这火……”
他说着,伸出手指勾动火墙,白皙的指尖立刻被灼烧至焦黑,皮肉仿佛被瞬间点燃的木屑,顷刻间只剩下森然白骨。
看见这一幕,白烨的眸光更冷了,蹙眉对着指尖吹了口气,皮肉快速生长,眨眼间又恢复如初。
姜南心下微动,难道这死变态缠着纱布的地方,是不小心被她留下的火墙所伤?
还有他指尖上的伤口……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不等她回过神,眼前的男人再次换了张目光狠戾的脸,不屑的吐出几个字:“看来真是个大麻烦,那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风刃应声斩下。
这一击很明显和刚刚带着试探意味的攻击完全不在同一个维度,动作又快又狠,招招致命,完全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面对面交手,姜南的劣势很快就暴露无遗。
说到底,她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除了上次在五洲试炼的时候和云端月过了几招外,就只剩下剑仙传承里那一次打得最畅快。
但眼前这人,出手丝毫没有章法和技巧,比她的路子还要野,全靠速度和力量,偏偏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姜南都被死死压制。
她几乎是在拿命与国师周旋。
风刃对上火刃,孰强孰弱一眼便知,夜色渐浓,姜南的动作开始变慢了下来,在如此强烈的威压之下,仿佛头上顶着巨石。
光是走路都觉得喘,别说还要打架了。
身法游弋间,她逐渐感到体力不支,手臂,后背,脸颊不断被国师斩出血痕,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被扬起的尘土掩埋。
好累啊……
可跟她比起来,国师轻松得连眼皮都不带眨的,风刃在他手中耍得宛若游龙,上扬的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逗弄。
像在逗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蚂蚁。
此刻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方敬之早已血气翻涌,手中重剑嗡然:“三土,你再拦着我,大师姐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