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油灯放在大堂里的桌子上,冬忍出了大堂,回到客栈的院子里。
陆东三兄弟已经把八个客栈的歹人绑牢了扔在地上。
冬忍对顾甲道:“义父!这是个黑店!先前来投宿的赶路人都被这些贼人绑了关在柴房里,他们的马都被下了迷药。这个客栈的膳房比茅厕还脏…”
顾甲和陆宴对视一眼,双双摇头:“拿干粮对付一晚,不要动客栈里的吃的喝的,估计都下了腌臜东西。”
陆南气不过,把捆绑起来的人都给了一记手刀,八个贼人都蔫耷耷的趴下了。
院子里看不清了,众人都进了大堂。车厢都抬进了大堂里,马都拴在大堂门口。
几个贼人要醒也得到丑时,到时再打晕一次,等天亮了再去衙门报官。
也不知道这个黑店害了多少过路人!
顾念觉得太糟心了,住宿都能遇上歹人打劫。
也怪他们坏事做多了,被顾念这群人遇上了!
冬忍解救的几个人都缩在柴房里不敢出来,顾甲也没理他们,他们的女眷遇上这样的事,估计都不好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冬忍搬出泥炉瓦罐,先把阀门打开,把水烧开,搬到桌子上。
搬出一坛牛肉,提出一篮肉饼,热了就可以吃。
顾念进了车厢,提了两桶水出来。
陆东提了一桶水去饮马,也提了一袋草料倒进三个竹筐里,放在拴马桩边,马的食物解决了就没事了。
顾念拿了一捆蜡烛出来,点燃了几根,大堂里瞬间明亮了。
大堂的地板脏的冒油,走路不小心就打滑。光线太亮了看得也反胃。
几个小娃娃都很安静,无声的吃着肉饼。
杜若最害怕了,她以为绑起来的都是拍花子,她紧紧的拉着重楼,重楼不时轻拍两下杜若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杜若。
重楼又拉着山奈坐在一起,重楼也担心山奈吓坏了。
山奈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歹人,心里很震惊,原来大庆还有这样不把律法放在眼里的刁民!在偏僻的地方开一家客栈,下药迷晕马和人,再抢夺他们的财物。
律法不能约束人的行为,肯定是惩罚得不够狠,山奈暗暗记下了。
陆沫也不喂兔子了,安静的坐在林氏怀里,陆安不时拍拍陆沫的小屁股,妹妹害怕时拍几下屁股瞌睡很快就会来,睡着了就好了。
顾念心里觉得这个镇子太奇怪了,客栈这里那么大的动静,旁边的店铺怎么没有人来看热闹?
膳后,简单的洗了手脸,就要睡了。
顾念还是拿出油布铺在大堂的几张拼在一起的八仙桌上,一人分了一张狼皮,其实天气已经热起来了,真的用不着狼皮了,只是桌上硬硬的睡着不舒服。
山奈睡在他的车厢里,冬忍进去把薄被盖在山奈身上,出来关上了车门。
陆东明天一早要进城去报官,所以都早早歇下了。
顾甲一直留着几分意识关注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院子里被绑得牢实的几个人醒来时不停的扑腾,嘴里“呜呜”着,没有其他异常。
顾甲从袖袋里掏出八颗彩石,往窗外一扬,“嗯、嗯…”的几声闷哼传出,院子里又安静了。
直到感觉到陆宴的内力向四周探视,顾甲才沉睡过去。
卯时正,天光微亮。
今日不必早课,大堂里的人醒来都没有立即起身,平顺了一下气息,才相继起身。
顾念和空青走向后院,应当是有厕屋的…
出来后打量后院,马厩里的马都站起来了,耳朵耷拉着,状态不怎么好。
这黑店下的迷药份量很足。
空青推开库房的门,很大一间库房,里面摆着十多个车厢,靠近门口的车厢铜锁还在,里面的财物还没有转移。
“小姐,你来看!”空青在库房喊。
顾念走进去,库房还算整洁,里面摆着几个车门大开的车箱,门口摆着四个上锁的车厢。
空青从车厢后搀扶出来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粉色绸布衣,她的双环灵蛇髻都散乱了,眼睛哭得通红,肿成一条缝,双手手腕被勒得通红,衣衫只是脏污,却还算整齐,顾念偷偷松了口气,没被侵犯还算幸运。
女子踉跄着扑到顾念身前,跪下了:“求求二位小姐救救我…”声音沙哑,她伸出红肿的右手拔下头上的一支蝴蝶金钗,往顾念递了递。
顾念赶紧弯腰扶起女子,看装扮就不是农家女子。
顾念道:“姐姐不必如此,你是何时被绑来库房的?你的家人可知去了哪里?”
空青把女子散乱的头发捋一捋,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昨日晚间和家人一起投宿,刚进大堂,就有几个歹人把我们的包袱都抢走,马车也抬进库房里,这五个车厢就是我家的。”女子边流泪边诉说,手指着门口的几个车厢。
“抢完了东西,爹爹和兄长护着我和嫂嫂往门口跑,被歹人抓住绑住了手脚,不知带到了哪里,我被他们关进了这库房里…我躲在车厢底趴在地上一夜了,也不知爹爹兄长和娘亲嫂嫂怎么样了…”女子的声音沙哑,不断哽咽,泣不成声。“请二位小姐救我…”
顾念拉着女子的手,轻轻摇一摇,安慰道:“你的家人都被关在柴房里,我义兄昨晚就救了他们,我带你过去。”
顾念把女子的发髻拆散,空青从袖袋里掏出玉梳重新给她挽了双环灵蛇髻,顾念把她的蝴蝶金钗插入发鬓。
顾念仔细检查一番,将女子身上的灰尘拍干净,没发现什么不妥后才领着女子去膳房的后门。
空青使劲推开膳房后门,差点被挥来的几根棍棒打中:“我打死你们这些黑心肠的!”“我打死你…”
“住手!都住手!”空青边喊边退到院子里。
听着声音是女子,几个小厮从膳房里冲出来,手中还拿着柴棍,木棒。
一个个鼻青脸肿…
“大柱、二柱、三柱…爹爹、娘亲在哪里?”顾念身后的女子探出身来,声音颤抖、沙哑,好不可怜。
几个柱子看到是自家小姐,惊喜大呼:“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可急坏老爷夫人了!”
其中一个柱子转身冲进膳房,边跑边喊:“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哗啦啦…
膳房里冲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武器:锅铲、水瓢、菜刀…
女子扑进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怀里,双手搂着妇人,“娘…”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昨日的惊惧、屈辱、委屈彻底释放…
顾念被这哭声惊住了,这瘦弱的身子竟也能爆发出这么激烈的情绪。
妇人不动声色的揽着女儿,悄悄从发顶到脚踝都打量一番,最后缓缓松了一口气。轻拍着女儿后背:“好了!好了!昨夜小姐贪玩和红桃、绿柳在库房刺绣了一夜,把我儿眼睛都熬红了…”
空青张着嘴,盯着妇人发呆,我和小姐成了红桃、绿柳…
顾念拉了一把空青,悄悄从后院走向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