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卿安去上课后,柳淮川没去公司,而是回了蛇堡。
蛇堡书房里,柳淮川去了幻术,着了身黑色锦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三千墨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冠里,他坐在琴旁静静弹奏。
还未进去,光是听见这急促不稳的琴声,管家白叔不免猜到了几分家主叫自己来的原因。
大概是又有什么烦心的事了。
家主小时候就这样,老家主天天围在老主母屁股后面转悠,家主祖父祖母又在天山,附近也没几个和他同龄的蛇崽,所以柳淮川幼时有什么烦心事都喜欢和白叔念叨。
久而久之,白叔就成了柳淮川倒苦水的桶。
白叔敲了敲门,进来后,右手搭在身前弯腰行了个礼,问道:“家主,您找我有事?”
“嗯,白叔咱们坐下说。”
“好。”
柳淮川听了卿安自己的叙述便觉得有些熟悉,这样的遭遇他貌似听谁讲过,可是细想却又想不起来,他这才直接回了蛇堡,准备问问管家白叔。
白叔阅历丰富,懂的也多。
确实,白叔听完主母的事,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开口道:“家主,主母不是病了,而是神灵选中的有缘人。”
“有缘人?”
“对,家主小时候可能听过,这么多年或许已经忘了。”
“所谓有缘人,自然是和神灵有缘的,兽人也好,纯人类也罢,大多都是聪慧伶俐的才会被神灵选中。”
“您的老祖母就是被蛇族神灵选中的有缘人。”
虽然当时的白叔也不算大,但是已经记事了,所以,这事记得很清。
“我祖母是?”
“怎么没听我父亲母亲提过?”
白叔笑着捋了捋前面的胡须:“都是过去的事,家主不问,叫别人怎么提起?”
“只是,有缘人也不一样,有的是蛇族神灵选中的,也有是狐族神灵选中的,其余的应该还有,不过我就不知道了。”
柳淮川挑了下眉,疑惑问着:“白叔,那怎样才能知道我娘子是被什么神灵选中的?”
他一副好奇模样,管家想了想不免懂了几分,也对,主母怕蛇,定是还没有家主圆房,也难怪家主不知道。
“家主,按理说,你和主母新婚夜那日倘若圆房了就能知道,但是...”
白叔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知道也不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白叔这么一说,柳淮川不由得红了脸,低头咳了几声,手里的一对核桃被他搓的吱吱乱响。
“那我祖母当时也是每到初一十五前后身体不舒服?”
白叔点了点头:“是啊,虽说神灵护体是好事,但有一利就必有一弊,有缘人到二十岁那年阴历三月初三会有次雷劫,过了,一辈子顺风顺水,再也不会有体痛,正所谓是一次大劫顶千万次小劫,若是没过,就算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说到后面时,管家的语气不禁低落了几分。
“这么严重?”他拳头不自觉又握紧了些,一对核桃应声碎成了渣子掉落在地面上。
白叔看了看地板上的碎渣,抬头问道:“家主这么紧张,可是动心了?”
柳淮川点了点头,没有否定。
白叔笑了几声,不由感慨道:“历世历代的家主都会败在命定之人的石榴裙下,没承想我们家主也不例外。”
“家主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话吗?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爱上命定之人。”
他笑眯了眼,家主幼时的稚态稚语好像就在昨天一样,只是没成想,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白叔!”柳淮川急的喊了句,红着脸的模样颇有些扭捏。
“都是小时候的浑话,现在还提那个干什么?”
“还有,要是以后我娘子回来了,白叔可不许和她提这事。”他抬眸,细致嘱咐道。
“知道知道,我从小看着家主长大,家主的心思我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开过玩笑,柳淮川又紧张的问道:“白叔,那我祖母...她当年真受了雷劫?”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当年老夫人的雷劫是老太爷顶替的。”
“还可以替?”柳淮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显然,听到这话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打算。
“对,能替。”
白叔不紧不慢的说着,可是眼里却多了丝敬佩。
“老太爷不忍老夫人受灾,夫妻同体,老夫人能知道受劫地点,老太爷自然也能知道,前一日,老太爷给老夫人下了昏睡的咒,次日便独自一人去受劫了。”
“倘若是有缘人自己受劫,那就是三十六道天雷,要是别人顶替,那顶替者则要承受双倍劫难,七十二道天雷。”
“虽然劫能替,但即便厉劫成功后,福分却不能替其享受,所以鲜少有替人厉劫的,据我所知,老太爷还是第一个。”
见柳淮川沉思许久一言未发,白叔忍不住开口发问:“家主,你莫不是也想替主母受劫?”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反问道:“我祖父能做,我就不行?”
白叔神色纠结,他哀叹一声,摇了摇头:“家主,不是您不行,只是有缘人少之又少,能活下来的更是数的过来,当年老太爷去前连自己的后事和族人都安排好了,可是,像老太爷这么幸运的又能有几个?”
其实,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为难的事。
一族中,家主至关重要,但主母也不可或缺,没了谁都不行。
柳淮川拍了拍白叔的手,笑着安慰道:“白叔,我娘子是人类,还不抵我祖母身强体壮,她去历劫,我怎么可能会放心?”
“我身强体壮,肯定会没事的。”
“家主,那...那就让我去吧,正好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主母这劫,我替她历!”
白叔歪着头,说话中气十足,以他一个老汉,换家主和主母平安,一点都不亏。
“不成,我们的命是命,白叔你的就不是?”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白叔你还是别瞎掺和了,另外,这事谁也别说,我没什么事了,白叔先下去吧。”
柳淮川黑下脸,强硬的口吻不允许任何人反抗。
他也不想咄咄逼人,可是有时老人对晚辈的爱,不严厉些实在是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