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善于计算的专家,回到出租屋里不过五分钟,我就从床头旁的固定电话里收到了猫猫影毫无顾忌的臭骂。
“目标自杀了。”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吸溜一口刚泡好的方便面。
“一开始你失手导致流弹伤到其他人就算了,后面你根本没有按计划行事,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怎么?在这么多条子眼皮子底下逃跑会让你有成就感?”
“见鬼的任务不是都完成了吗?我不懂你在抱怨什么。”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照顾下你该杀的人的想法,至少照顾一下和你一起完成任务的人。我为了让你可以在一夜之间最有效率又最能顺利脱身的方式顺利杀掉目标家三口人,计划了多久你知道吗?”猫猫影居然动怒了,越骂越大声:“你为什么要当着目标的面在走廊开铳?你难道不知道附近全是人吗?”
“顺势而为而已。”
“顺势而为?你顺什么势了?”
“雇主的心愿?要我说其实雇主一开始就冲着杀人诛心去的,目标会自杀也是对方计划中的可能性之一。就像你一开始给我介绍目标状况那样,你只是想动摇我。”
“……”
他不说话了,但我还有话要讲。
接单子的时候陆桐哥曾对我苦口婆心,不要对单子下道德判断,就像武侠小说里有一种职业叫大侠。
大侠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以有道德判断,因为他想要得到大家认同,或者被大家喜欢。
但我们职业杀手只要问做得到或者做不到,不问是非,不问情义,免得我们产生自以为是替天行道之类的鬼东西。
所以陆桐哥不会告诉我目标研发的药品拯救了多少感染者,也不会告诉我那些药品又将多少感染者拉入治疗的深渊,触碰了多少人的利益。掌握定价权的目标和他背后的公司,因此获利多少。
但无论如何,本质上只是一个复仇的无聊故事。
故事的双方都不该受道德批判。
就算要,也不是我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猫猫影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问。
“从你告诉我目标家庭情况开始。”
我将吃剩的泡面冲入下水道,百无聊赖扭开收音机。
和料想的一样,一整天,闹那么大,新闻里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好像这不是普通人需要知道的故事。
再多听几嘴就会发现,连下午的当街铳击事件,也演变成了校车司机酒驾的丑闻。
一个又一个接受采访的目击者对着听筒声泪俱下控诉着校车司机的不负责任。
猫猫影当然也听见了新闻的内容。
“承认吧,你可做不到这种事。”我得意洋洋。
“……我可做不到这种事。”对面嗓音干涩。
察觉这些话语下隐藏的不专业的想法,我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之后,开始淡淡劝说:“放心吧,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要试图劝我转行,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再不济,我可是付了钱的。”
我说完这些,等了好久,猫猫影都没有回复,直到过了两分钟,我才发现床头的固定电话居然被挂掉了。
“可恶。”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炎国遍地都是滥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