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视线中一片漆黑。
尚未完全走到西边地平线上的太阳也黯淡无光。
我用最快的速度从街道另一边跨越护栏,走到目标的小女儿所上的学校,在猫猫影指定的时间点,戴着漆黑的防毒面具冲向刚刚停好的校车,像个真正的恐怖分子,朝正走向车门的来了一铳。
没有轰中。
当然没有轰中,见鬼了对一个小女孩开枪有什么困难我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所以我才没有轰中。
没有轰中,明明在叙拉古也杀了十几个什么都不懂但是拿铳对准我的小孩子我却还是没有轰中。
于是周围一片杂乱。
尖叫声,哭喊声。
在所有学生惊慌失措鬼吼鬼叫中,我只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个吓到腿软的小女孩面前,补上两下。
当然我没有下杀手,以免计划提前乱掉。
有保安拿着电棍冲过来,但他们只是做做样子。
我手里拿着铳,谁敢拦我?当然是拦个屁。
我快跑离开,在第三个直角转弯处的垃圾桶扔掉口罩和外套,慢吞吞走向对面的快餐店,从厕所中拿出事先被准备好的,放在客用马桶水箱中用保鲜膜封住的衣服,搭上出租车前往猫猫影指定的医院。
与车辆擦身而过,准时准点收拾垃圾的垃圾车与我正好擦肩而过。
就算有人追查,也只能跑到焚化炉里。
不意外,我的脖子挂着事先制作好的通行证,于是我无视医院里一堆无头苍蝇般的警察和记者,来到急诊室的玻璃门外。
在那里我看见目标与他的妻子正在急诊手术室外哭泣祈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惜他们在国立大学念书的儿子还没有赶到,所以我拿着通行证先去员工食堂吃了点西红柿浓汤和乌萨斯列巴。直到到了下个计划中的时间节点,才不急不缓回到急诊室。
很好,这一次他们优秀的大儿子也赶到了,眼睛哭肿,站在手术室外面跟目标和他妈妈互相打气,他们一家人的感情确实很好。
所以我趁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将他按进马桶里。
保险起见,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到马桶里的水将他的生命蚕食到一点不剩。
从一到十,他再也动不了。
刺痛感。
密集的刺痛感席卷了我的大脑,让我不自觉回想起拼命想要遗忘的过去的那种感觉。见鬼的我不知道怎么了,频频失手甚至还有种想要动用源石技艺结束一切的冲动。
现在我超想来一回枪战,一场屠杀,去缅怀杀手学校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日子。
但不行,雇主的要求还没有达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快速推开厕所的隔板门,用光了所有卷纸来擦拭身上的水渍,再扭头从紧急通道跑到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里要了一杯冰咖啡。
等我再回到医院,隔着警戒线我看见一对父母哭天抢地抱着他们的儿子在马桶边痛哭嚎叫,五、六个警察在一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们不知道,我知道。
我在众目睽睽下若无其事穿上挂在架子上的白大褂,从口袋中掏出医用口罩戴上,推着满载医用药剂的推车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被射了两枪的女孩,戴着呼吸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我面无表情替她注射了一管抗凝血剂,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因为内出血而衰竭。
总算彻底结束了我手下留情给她带来的痛苦。
走出地狱一样的重症监护室,我再一次看见了坐在走廊上相拥哭泣的目标跟他的妻子。
嗯,那些失职的警察就像是远离瘟神般站的远远的,偶尔闪过的同情像是硬挤出来似的。
我走过前去,向他们宣布女孩已经抢救无效的消息。
眼睛已经哭肿,目标的妻子像是发疯一般冲向病房,目标也准备跟上去。
可惜在我从后面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扯住他的脖颈。
他看向我。
“雇佣我的人要我看着你说,如果你还想保护你最后的家人,建议你不要再继续推进感染者法案,从公司成品药品中稀释溶度甚至造假等牟利行为他可以装聋作哑。但这么多年下来,你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心里应该有些逼数。如今你的家人沦落至此,全是你咎由自取。”我不带一丝感情,慢慢转述心理变态雇主的话,最后问:“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目标的眼神一滞,然后快速转向空洞茫然。
他看着我,好像我是一道永远也解不开的数学问题。
“没有吗?”我不确定自己是什么表情,但我想我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
目标持续沉默,不看我,而是扭头看了一眼他的妻子。
他的嘴唇在动,在颤抖,却完全说不出话。
“没有就算了。”
我说,然后向最后的人质所在开了一铳,然后大步走出了医院。
赶来的警察眼神疯狂,但我几乎没有开始用力就甩掉了他们。
就这样,我完成了任务。
走出医院时,我只觉得夕阳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