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郝?快步走到了客厅玄关处,把他随手丢在柜子里的书包拿了出来,边拿边往楼上走。
“哎?儿子别着急学习嘛,饭都没吃呢!”
程程女士操心老妈妈的同时也不忘关心儿子。
看他提着书包,还以为是要上楼去写作业,心里不由一软。
真是她听话懂事爱学习还在亲戚面前给她长面儿的好大儿。
“妈妈等下挑点儿吃的给你送上去好吧!”
郝?的电话还通着没挂,“不用,我饿了就自己下来吃了。”
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他进了门就开始拿物理卷子,都没问她是要问哪一科。
因为他就是物理课代表。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呢?”
方洲燚意外,确认了下时间,都九点了。
“今天家族聚餐,外婆生日嘛,都在外面给她老人家庆生呢。”
郝?说话不耽误做事,卷子已经找到。
一片空白。
嗯,他也没写。
“哪道题?”
现看现解吧。
“第三题,题目快比我命长了,读都没读懂。”
语文130+选手表示,一点儿重点都抓不着。
“唔,给我一分钟看一下……加速度……”
他说是给时间,但是一边看一边碎碎念。
郝?的条理很清晰,让他抓到的关键词就没有一个是没用的。
他说一个,方洲燚就跟着看过去,脑中也渐渐理清了大致题意。
“嗯,有了。”
郝?大概想出了办法,“咱俩现在一起写,我这边念自己的步骤,你跟着写,看到哪一步是你觉得不能理解的,我再停下来解释。”
“好吗?”
他没有跟别人电话里讲题的经验,不知道这种方式她会不会接受。
“好。”
方洲燚觉得挺好,这样还能取经取经人家解题的思路。
“你说吧,我这边儿纸笔伺候都妥了。”
郝?在那头无声笑了下,“oK,已知……”
弯月跳过柳梢枝头,悄悄爬升至黑夜高空。
共同照拂着月下笔耕不辍的少年们。
洁白的光影洒到明亮的桌前,方洲燚落下最后一笔,而对面的声音也早了几秒结束。
“搞定!”
她看着洋洋洒洒占满题下空白的卷子,成就感十足。
又想到电话那头的才是真正的高人,于是慷慨夸赞道,“行啊,课代表,脑瓜子嘎嘎好使啊!”
出于对他能力的信任,她是直接在卷子上下笔的。
果然如她所想的优秀!
郝?抿了抿嘴,把快要溢出声的得意努力憋了回去,故作深沉道: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方洲燚,“……”
顺杆子往上爬,他也是一流。
“无名英雄先生,这边建议你快下楼吃饭呢,经本医生鉴定,你的饥饿已经影响到脑子了。”
她可真是1班的好班长,担心他伤了物理天才的脑子,影响平均成绩。
听在郝?耳朵里却是……
她在关心我~~~
“嗯,这就下去。”
声音之温柔荡漾,似水中涟漪波痕,从电话那头传到方洲燚这头。
听得她肩膀不觉一耸。
咦~
油腻。
“那挂了啊,再见——”
听不下去这家伙开屏了。
“等等。”
郝?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同桌,你知道喜欢你的人有多少吗?”
“什么?”
方洲燚被这冷不丁的莫名问题惊到,但搞笑女基因刻入骨髓,“多少?能从这儿排到法国吗?”
郝?的笑声先传来,似乎是被她逗笑了,清亮而和煦,“格局小了,大胆点儿,搏一搏说不定可以出地球。”
“唔,外星人吗?跨种族恋爱还是蛮有挑战性的,不过要是长成都教授那样也能勉强谈一谈的。”
所谓口嗨就是,可以大言不惭毫无底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异想天开的话。
“呵呵——”
郝?还在笑,方洲燚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当脱口秀万演员来消遣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没有我就要挂了喔。”
作业还没写完呢,在这儿有闲心嘚嘚嘚。
“先别!”
郝?还是那副能听出来笑意的声音,“我是想说,喜欢你的人很多,希望得到你在乎的人也不少……有人巴不得你天天关心他,和你分享他所有的秘密。”
“所以……今晚好梦吧,同桌。”
直到挂了电话,方洲燚都还怔愣着。
下午和沈立冬的事情,她其实还是有些在意被郝?听到的。
没想到他这样细心。
中间一直没提,以为他早就忘记了,结果却趁着最后一句说出来。
既能安慰了她,又不会让她觉得尴尬不好回应。
方洲燚一时心里划过数道温流,暖暖的,很惬意。
她想,她今晚一定会好梦。
而这一夜,有人心满意足,有人安然入睡,也有人承受着这世间最大的恶意折磨。
“自己划,你应该是有经验的,别割到要紧处。”
陶蔚然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眼里尽是厌恶和恶心。
看他“听话”地拿起水果刀,没有犹豫就往手腕处割去,心里痛快了些。
可也只有一些。
紧跟而来的是无可抑制的毁灭欲。
想要夺过沈立冬手中的刀子,拿在自己手里,然后再狠狠捅到他的心上。
可是……现在还不行。
沈立冬若是死了,那老畜牲不还活着?
这可不行。
凭什么不该死的人个个活不长,该下十八层地狱接受业火焚烧的渣滓却和王八一样长寿。
不公平。
太不公平。
所以,她要重新纠正这错误的秩序。
她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和她一样。
生不如死。
而地上的人,也不是她的儿子。
他是她复仇的……
工具。
冷眼旁观他手上不断渗出来的殷红,她的仇恨和疯狂被一点点刺激着膨胀壮大。
“嘀嗒——嘀嗒——”
沈立冬已经分不清这是钟表走动的声音,还是他的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浑身麻木,僵硬,昏沉。
即使是依然炎热的初秋,他也只觉寒彻入骨。
“好了,起来吧。”
陶蔚然还不能叫他死了。
“大发慈悲”地叫他起来,结束了从那个“家”里回来后的惯例惩罚。
“自己包扎好,别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