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双向奔赴。
没人能同感郝仁听到自己十六岁未成年儿子嘴里冒出这句话的别扭。
他刚才可瞧见了那小姑娘，一眼看去就知道，他儿子至少是个单相思。
小姑娘成绩优秀，长得漂亮，家庭美满，为啥非得这么早就和他儿子双向奔赴。
郝?这小子，白日梦倒是做得美。
但是呢，少年人嘛，还是勿要太早打击他的自信心，南墙这东西他反正早晚得撞，总比他这个当爹的推一把来得有人性些。
回去讲这事儿说给老婆听，没想到程程女士早就知晓了儿子的心思。
“咱儿子还是个纯情男呢，玩儿一见钟情，他们军训结束那天我去接他就发现了，特逗，不打自招。”
郝仁幽怨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都有秘密了……”
程程无语问苍天。
这爹怎么显得比儿子还不成熟。
重点在她没和他说这事儿吗请问。
“打住啊，这不是我的秘密，这是你儿子的秘密。而且你这当爹的不到位啊，没注意吗，你儿子以前一周七天能叫咱们给他请三天‘病假’，还不包括周末的，现在跟打卡赚全勤似的爱上学，能为什么你就一点儿没数？”
程程女士深感无语，父子俩几乎一个祖传套路，很是没好气，“不是我说你，怎么二十年如一日的这么能……”
两夫妻的话题渐渐偏了中心，朝着中年男人的撒娇打混越走越远。
而另一边，郝?可顾不得自家亲爹的不着调。
他在等着方洲燚的回复。
微信页面还停留在他最新发的那条短信。
郝?：同桌，火宝是你小名儿啊，挺别致，又猛又萌的。
方洲燚在车上的时候光顾着和妈妈聊天儿了，一点没看手机。
到家后，才看到他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方洲燚：……
方洲燚：羡慕不，给你也起一个，不要钱。水娃，口水娃。
方洲燚：怎么样，满意否？
回复了消息的方洲燚，打开书包，要拿作业来写。
她的金手指在于语数外，却不在这三者之外。
金手指的局限性让她和一般高中生一样，会写作业写到很晚。
今天的物理作业有些多，半张卷子，还都是大题，连胡蒙都没机会。
写呗。
她自己选的要再享受校园时代的生活，那写不完的卷子也是青春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叮——”
微信消息提示。
方洲燚刚好写完第一道题，难度不大，信手拈来。
郝?：满意得很，你火娃我水娃，咱俩再找五个葫芦兄弟去救爷爷吧。
并配表情包，水娃火娃哥俩好，你喷火来我喷水。
方洲燚：……
她看着那表情包，突然灵机一动。
退出微信界面，打开百度。
搜索关键词：葫芦七兄弟排名。
不一会儿，就搜到了令她满意的结果。
截图红线标注并发送。
方洲燚：叫哥。
郝?收到消息，点开图片，上面赫然列着：
四娃，喷火，较强攻击力。
五娃，喷水，治疗能力，为队友持续恢复能量，是火娃的双生弟弟。
“双生弟弟”四个字被打了双杠线标出。
“啧——”
郝?佩服方洲燚见缝插针占他口头便宜的能力。
喜欢当哥姐的样子就跟男生们热衷于当别人爸爸有异曲同工之妙。
“哥”他是不会叫的，叫了就是一生的兄弟，以后见面画风都得配个“兄弟抱一下”的bgm。
光是想想都能令他扶额苦笑。
郝?：网不行，图片加载不出来，劳烦班长大人发文字吧。
郝?：语音也行。
这俩装聋作哑的消息发出去以后，方洲燚那边一时没了消息。
不知是被他无语住了还是又别的事。
“水水，在干什么呢？外婆要吹蜡烛了，快下来啊！”
小姨站在楼下看着上面一会儿笑一会儿沉思的侄子，只觉得青春期少年终于显露出了本该有的神经特征，好好一孩子，莫名有点儿地主家傻儿子的错觉。
“这就来！”
郝?又看了眼，确定方洲燚还没有回复，便把静音调成了响铃，才又将手机揣进了兜里，下了楼。
方洲燚在埋头做题。
这破物理，一道更比一道难。
开头的1级easy模式让她有些轻敌，忘了她两世如一日的物理废。
第二题磕磕绊绊地写完，到了第三题就再进行不下去一步了。
盯着一眼扫不完的将近十行的题目五分钟后，方洲燚举小白旗放弃了。
因为她发现，她好像连题目也没看懂。
c！
这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档次的题啊，值得她亲自来写。
不写了不写了！
摆烂玩会儿手机。
拿过手机，才看到了二十分钟前郝?的回复。
“切，装傻。”
好笑地看着某人自欺欺人的搞笑发言，余光扫了眼快被她戳出洞的卷子，低头点了几下。
打了个语音电话。
听到有电话打来，并不以为意掏出手机，却发现来电人是方洲燚的刹那，郝?差点儿被那口刚送进来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蛋糕噎死。
方洲燚！
她竟然真发来“语音”了。
“喂，班长，同桌！你给我打电话啊！”
没敢耽误半点儿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跳出了热闹的人群外，躲到僻静的阳台处，接了电话。
电话一通，他欢快如二哈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
方洲燚就是没有看到人，也能听出他此时乐得眼睛弯弯的模样。
她记忆里，郝?很少有坏笑、邪笑、冷笑或是不笑的时候。
他的笑容太标志，很清透。
早就说过，他的眼睛最漂亮，平日里正常看着就是端正到可以成为标准的三庭五眼。
而这种端正，放到一张还显稚嫩的少年脸庞上，会发现意外地温厚。
这样的人，即使生气都不会叫人觉得他会说脏话打人。
反而会叫你觉得他顶多严声厉喝一句“你太过分了”这样软绵绵轻飘飘，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反击。
而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又太过治愈。
眼睛明明很大，笑起来却会习惯性地眯成一道狭长的弧线。
有些人这样眯眼，会显得眼睛很小，他却不然。
那条线像一轮圆满新月才过后的峨眉弯月，和同样微微用力的秀挺鼻子，露出洁白整齐牙齿的嘴巴交相辉映。
任是谁看了，都很难不对他展颜。
方洲燚坐在桌前，手上的笔被她“哒哒”“哒哒”地一下下轻轻点在桌上。
隔着手机，嘴角也不经意地牵动了起来，“昂，对啊，来请教咱课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