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命令,随意在本殿面前走动,王府家规何在?!”
祁棠手掌重重地拍了下旁边的桌板,剧烈的碰撞声可见殿下是真的动气了。
“殿下,您怎么这么对奴家……明明之前您还夸奴家来着,呜呜呜……”
千石才不管祁棠生没生气,自顾自地哭起来,尖细的嗓子发出的哭声仿佛冤魂索命一般,又刺耳又难听。
他还扯起袖子擦了把眼泪,本就涂满脂粉的脸像是块画布般,一块重一块轻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祁棠:她有点想笑
果然,人在无语到极致时,嘴角会不由得上扬。
“来人,把他拖下去,逐出府,永不录用。”
祁棠为了不浪费自己的生命,抬了抬手,两个家仆便从人群中涌了出来,动作利索地把哭得梨花带雨的男人抬走。
终于,耳根清净了。
祁棠一直皱起的眉终于有了缓和的机会。
“孙静,把王府里的仆从名单拿来。”
孙静哆嗦着腿飞速地跑到账房里翻出名单,然后又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回前厅。
“殿下……殿下,奴婢拿过来了。”
“念。”
祁棠脊背挺起,一手端着茶盏,轻轻地喝了几口,胃里一暖,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是!”
得了命令,孙静哪敢不从,硬是把全府上下一百二十八号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
在她每念到一个名字时,殿下便会让她打叉或是划勾,这一下,孙静才彻底明白了祁棠的用意。
看来,王府要大换血喽……
在这种高压之下,孙静念的更是认真,几乎全神贯注,浑身紧绷。
直到念完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后,她才敢抹了把虚汗,背后的里衣都浸湿了一片。
“划勾之人留府任用,其余人全部逐出府,不再录用。”
她可是根据原主记忆里那些仆从的表现选择的,整整一百二十八号人,挑挑拣拣,才留了五十七个还算正常的人,原主也是不容易。
“这……”
孙静耳顶虚汗频出,嘴唇都在打颤,迟疑地说道。
“怎么了?”
祁棠斜睨她一眼,冷声道。
“殿下,王府一时少了这么多人,恐怕难以支撑起王府的日常运转……”
祁棠摆了摆手,“无碍。”
“你照我说的去做便是,王府若要添人,本殿亲自去挑选。”
说完,终于解决这件麻烦事的祁棠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朝卧房走去,身后也极快地跟上两个女仆,随时待命。
见状,祁棠眉头微挑,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是那么的正确。
……
丞相府。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奇石罗列,奇花异木被精心的养在楼阁旁道,清新花香几乎贯穿相府,池水环绕,湖中一处小亭传来雅致的弦乐。
蓦地,弦乐停止,坐在亭内的人一双修长宛如艺术品的手覆在琴弦之上。
“大人,据探子说,二皇女的贤王府清走了一大批家仆,恐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抚琴之人双眸微垂,似对此不为所动,纤薄的唇微张。
“再探,再报。”
“是。”
说罢,黑衣男子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宽阔的湖心亭里,独留抚琴之人。
“棠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犹如玉坠盘中的嗓音,清冷却悦耳,话语间莫名多了几分缱绻。
南殷长睫微颤,一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难得看见担忧神色。
罢了,若是谁敢动棠棠,那就把她的皮扒掉来谢罪吧,他会让惹怒棠棠的人都知道,她们惹到的是他们绝不能惹之人。
“棠棠……”
南殷呢喃着,一双墨眸浸满了痴迷。
好想见棠棠,好想她。
让他好好想想,该怎么让棠棠知道他的存在呢……
嗯,这个得好好想……
……
两个时辰后,日落西斜,天色也逐渐昏黄起来。
“殿下,奴伺候您更衣。”
见来人是女仆,刚起床的祁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答应出声。
铜镜前,女人一张粉面眸若含春,肤若凝脂,眉心的桃花钿夺目至极,双唇也涂上红色口脂,美的不可方物。
嗯,确实很好看,丫鬟化妆的手艺也确实不错,但……祁棠看着脸上堪称隆重的妆容,奇怪地看着正在为她束发的丫鬟,犹疑道:“妆容日常即可,为何画的如此隆重?”
被问话,绿萝束发的手指不由得一颤,小声回答:“今日下午,三皇女发了请柬过来,邀请殿下您去参加赏花宴,顾才奴婢为您画了这个妆容,可是有何不妥的地方?”
绿萝紧张地看着祁棠,生怕殿下也一同把自己给逐了出去。
自打今日殿下雷厉风行地清除近三分之二的家仆,全府上下皆人人自危,都本本分分地把自己的活做好,害怕触了殿下的霉头。
闻言,祁棠眼睛一瞪,赏花宴?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快晚上来了,赏个什么花?花灯吗?!
不对,是谁办的来着?
“宁羽?”
祁棠小声地念了句宁羽的名字,心下一沉。
“无碍,你继续束发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左右不过一个赏花宴,去便去了。
如是想到,祁棠也不想为难一个奴婢,任她继续。
一刻钟后,马车上。
纵使马车内装饰豪华,落座的地方也铺上了一层柔软的毛毡,但马车终究颠簸,祁棠难受地揉了揉眉心。
“刘三梅等人招供是否属实?”
祁棠闷着嗓子问道,秋水剪瞳的眸子微垂,朱唇紧抿,就连刚才的问话似乎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殿下,事实与她们招供的内容一般无二。”
见殿下难受,离宣也无能为力,只能心里希望殿下能缓过来。
“嗯,那张字帖保存好,它背后牵扯的怕是一条大鱼。”
“遵命。”
不知在马车上待了多久,祁棠强忍着恶心,几乎快要达到极限时,马车终于停下。
“殿下,奴扶您下车。”
祁棠微微颔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掀开车帘,祁棠在离宣的搀扶下缓步下车,但还没等最后一步站稳,一道飞快的白色影子朝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