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经过阮橙这么一闹,疲惫感阵阵涌上,祁棠捏了捏眉心,视线转移至窗外浓黑的夜色,声音变得轻飘飘,软乎乎的。
“是不是很累了……”
抱歉棠棠,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纵使女孩的声音略低,但依旧没有逃过纪慈的耳朵,他眼神蓦地紧张下来,懊恼从眸底一闪而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衣角,声线发颤地问道。
“嗯。”
祁棠闻声点头,小声地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丝丝水色。
“那郁棠姐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听见祁棠说累了,许殷也不管纪慈刚刚说了什么,直接绕开他,小心地搀扶住女孩的手臂,准备离开。
“没必要扶我,我又不是走不了路。”
看许殷模样小心的像是呵护易碎的珍宝,祁棠有些哭笑不得,想拨开他送过来的手,无奈道。
“没事!就让我扶一下嘛!”
躲开女孩的推拒,许殷像只狗皮膏药黏了上来,任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至少这样也算是能为你做点事了……”
“你瞎嘀咕什么呢?”
说到后面那句话,许殷的声音像坐过山车似的,急转直下,音量低得根本听不清楚,祁棠没什么精力跟他闹,只是眼眸眯起,好奇地问出声。
“没……没什么。”
没想到祁棠注意到这句话,像被戳破心事似的,许殷飞快地摇头,眼神不自然地避开女孩的视线,磕磕巴巴道,耳根从上到下被红晕遍布。
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笑都被一旁的纪慈纳入眼底,尤其是许殷碰到祁棠胳膊的手……
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眸色略微恍惚,仿佛精致漂亮的躯壳没了灵魂,周身的气息恍若死寂之地,满腔的嫉恨无处宣泄,只得埋在心中,心脏又微微地抽痛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棠棠对他会那么好……
好到让人心生妒忌……
棠棠眼里应该只能看到他才对……那个叫许殷的要是消失就好了……这样棠棠应该会看见他了吧……
嗯……该怎么让这些碍眼的人消失呢……
“纪慈?你在看什么呢?”
祁棠倒地不习惯与旁人接触,终于扒开了许殷的手后,便注意到发愣的纪慈,揉了揉有些褶皱的衣袖,关心道。
熟悉的声音入耳,好似永不见天日的土地突然洒入阳光,绝望崩溃间又有了几分喘息的余地。
“哈……呼”
纪慈眨了眨漂亮干净的墨眸,淡粉的唇微张,极小声地轻吸了口气,将快要漫出的泪意压了回去,很是积极地回应,声音泛着鼻音,乖乖巧巧,生怕被主人遗弃似的。
“没看什么的……”,纪慈格外乖软地摇头,“棠棠你这么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害你的人我一定会让赵桓好好处置,其他的你不用管。”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祁棠心里的地位,再加上之前并没有给棠棠留下好的印象。
纪慈不敢不变得卑微乖巧,直接将自己能够为祁棠做的事托盘而出,仿佛尽力地展现自己的价值,好让女孩能够多看一眼自己。
“少爷!”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向绅士得体的赵管家,在听闻自家少爷独自跑去应对手持凶器的阮橙,心都吓得忘记跳动,只是急匆匆地套了件外套,眼镜都忘记拿,额头泛起密密的汗珠,难得一见的狼狈。
直到看见自家少爷完完整整地站在客厅,赵管家高高吊起的心这才落了地。
赵桓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纪慈面前,眼球泛着血丝,眼袋淤青,紧张地用肉眼上下打量着他,确定没看见外伤后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抱歉,少爷,是我们没有做好安保措施。”
想到在他管理之下,居然发生了持刀伤人这种恶性事件,赵桓清隽温润的脸此时铁青,语气恭敬道。
“你不应该对我道歉,而是对郁棠。”
闻言,纪慈眉头紧锁,眼神凌厉,正声道。
听到这句话,赵桓愣了一瞬,但也立即反应过来,向祁棠弯身表示歉意,语气真诚。
看来少爷真的很在乎郁棠这个玩伴啊……
意识到这一点,赵桓不由得欣慰,这么些年少爷都未曾主动同他说话,自从祁棠来了,少爷好像看起来活泼了不少,老爷知道肯定会高兴的。
“处理完这件事后,自己去领罚。”
见状,纪慈眉眼淡淡,轻瞥了眼赵桓,没再多说什么。
“是。”
赵桓温润的嗓音连声应下,紧绷的身子才缓和了几分。
少爷要是不说这话,恐怕今晚他都会睡不着,这样……好多了。
晚风吹过,透过落地窗的缝隙来到室内,初春的夜晚还是比较寒冷,稍有不慎就会因此感冒。
赵桓直起身,见自家少爷穿着单薄的衬衣,急忙从仆从手上拿过外套给纪慈套上,视线触及打算离开的祁棠,斟酌片刻,温声道。
“对了,郁棠小姐,我已经联系家庭医生过来了,需不需要为你检查一下可能存在的伤口,就当是以防万一了。”
木着脸站在原地的纪慈闻言,黯淡的眼神骤然焕发亮光,期待地望着女孩,若不是顾及形象,恐怕都要疯狂点头应和赵桓的话。
被点到名的祁棠迈开的步子一顿,怔愣片刻,刚想摆手说算了,就被一旁的许殷同意了。
“赵管家你说的有道理,郁棠姐你先等会儿吧,检查身体更加要紧。”
许殷若有所思地点头,也不管祁棠的意愿,扯着她的衣袖就往沙发上推去,将她摁坐在沙发上,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祁棠:……
为何人人都不信本宫……
她真的有亿点点困了……
祁棠本着遵从自己心愿,准备毅然决然地说不,却又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纪慈满眼的关心与劝慰,真诚的眼神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只要站起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祁棠:服了……
“嗯,那就谢过赵管家的好意了。”
女孩眉眼微弯,唇角含笑,一点都不勉强地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