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人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见文贵妃和端安脸上露出恐慌,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拉了拉二人的衣袖,轻轻咳了几声。
“我初初入宫时,不过十一岁,先皇后心疼我年幼,视我如亲妹照料,可惜我不争气,身体不好,无法给她报仇,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她的气息微弱,一副有出气无进气的模样,嘴角的血再也止不住了,一阵阵的涌出。
文贵妃含泪,手足无措的捂着她的嘴角,却怎么都止不住鲜血从她的指缝流出。
“兰妹子,莫要走,求你,你要走了,咱们三个可就剩我一个了!”文贵妃早已泣不成声了。
张贵人试着举起手,却失败了,嘴巴张了又张,终究没吐出一个字来,就这样双手从端安身上滑落,头沉重的垂下……
“兰妹子!!”文贵妃抱住她,发出悲戚的哭喊。
端安一时间也有些无措,她面带悲意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幼年时,偷偷关照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
再看看文贵妃,她深深地吐出口气,才说道:“文姨,张姨本就吃了剧毒之物,才勉强站起身,有了行动之力,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让她安心去吧。”
文贵妃满脸绝望的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张贵人,直到太监们过来,想要将张贵人带走下葬。
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越发走远的面容,她神色癫狂,大声喊着:“不要!兰妹子!兰妹子!”
“娘娘!娘娘!让贵人安心走吧!”一直伺候她的侍女,抱住她的腰身,拦住了她。
可文贵妃仿若失去神智一样,不肯离开。
端安已经安排好大致的事情,才快步来到众人面前,看了看文贵妃,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了然的点了点头,直接一手敲晕了对方。
见下人将文贵妃送去后宫,端安松了口气,才带着人继续收拾现场。
京城的各大府邸,早已被端安带来的军队围起来了。
此刻听着从宫里传来的钟声,脸色皆很难看。
“老爷……”面带担忧的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
“闭嘴!”男人看了妻子一眼,仔细的听着从宫里传来的钟声,“三遍……皇上驾崩了!?”
女子这次没敢说什么,只担忧的看着丈夫。
没多久,京城各地的寺庙皆是传来连绵不绝的钟声,也正式告诉天下人,皇帝驾崩了。
“谁登基?”这是京城各个府邸每个当家人都在考虑的事情。
与他们所想的不同,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被从府邸放出,前往宫里哭丧,反而依旧被大军紧紧围着。
“这些军队是边疆来的,端安殿下打算扶持哪个小殿下?”有精明的已经在心中有了揣测。
“四位皇子皆是成年多年,总不能扶持他们吧?没听说,宫里有什么小主子出生啊……”
百般猜测徘徊在每个人的心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都很紧张。
这样紧张的情绪,持续了大致七八天,他们才被从府邸放出,大军也纷纷撤离。
大臣们没敢耽搁,纷纷换上素服,带着妻子前往宫里哭灵。
可惜,他们以为的宫中是某位皇子装饰,但实际上却看到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仔细再一看,这女子身穿冕服,站在最前面,身后站着后宫嫔妃还有禁卫们。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李丞相上前两步,突然下跪,恭敬说道:“臣叩见陛下。”
他的举动令众人都有些惊诧。
不等这些官员说什么,端安却看着李丞相笑着说道:“不愧是李丞相,果然识时务。”
李丞相低着头,没有接话。
户部尚书看了看李丞相又看了看端安,才脸色难看的说道:“这位,您是造反了吗?”
端安看了他一眼,才笑着说道:“张尚书,是啦,您没见过我,我封号端安。”
“端安公主!”张尚书脸色有些难看。
“端安公主?!”
“她就是殿下!?”
众多大臣们,皆是面色极差的看着她。
端安笑的越发温和,她看着众位大臣,好奇问道:“怎么?各位大人以为在这里是谁?”
张尚书看着端安,冷声问道:“所以殿下您是造反吗?”
端安摆了摆衣袖,对他笑着说道:“您说呢?”
张尚书看着她身上的一身只有帝王才能穿的冠冕,脸色越发难看:“殿下身为女子,理应为天下女子榜样,怎能做成这种有违礼法之事!”
端安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她冷冷的看着张尚书,又看向众人,直接说道:“怎么?还有哪位大人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环顾一周,一时间除了张尚书竟无人出面。
张尚书脸色难看极了,他转头怒斥众人:“尔等也是读圣贤书之人,食君之禄之人,怎能任由牝鸡司晨!”
李丞相脸色难看的看了他一眼,才开口说道:“新帝本是明君之相,文功武治堪比三皇五帝,怎能因女子之身,便弃而不奉?”
张尚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才转而看向端安拱手说道:“臣知殿下大才,然天地阴阳有序,怎能混淆,殿下大可摄政于朝,我等必奉殿下为主。”
端安看着他,冷冷回道:“若,本宫不愿呢?”
张尚书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回道:“那臣愿以血荐轩辕。”
说罢他就要撞向旁边的柱子。
众位大臣惊呼出口,有上前拦的,有跑到柱子前挡着的,有拦腰抱住的,一时间乱纷纷。
直到许久,张尚书被拦下,众人纷纷跪在地上为他求情。
端安看着他,许久才说道:“我知你忠心,然除身为女子之外,可有其他不足以登基的理由?”
张尚书看着端安,缓缓摇了摇头,才回道:“并无,殿下之才堪称尧舜。”
“所以?我如此英才,便只能因自己是女子,就要让一个蠢货踩在我的头上?若是让你辞官,让你家那个无用的兄长来做这尚书,你可愿?”端安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张尚书脸上有些难看,却也没说什么,只跪在原地,深深地磕着头。
端安缓缓吐了口气才说道:“你们无非是担忧,我所生之子有着他人血脉,让我崔家天下易主,可男子不也娶她姓女子为妻?我亦可娶男子为妻,生下子嗣,随我崔家之姓,有何之别。”
这样的话说出,张尚书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唯一的理由便是自古只有男子为君而已。
可这样的话,他知道对于端安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见他不再说话,端安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后,纷纷跪在正殿前,欢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