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刘姐的卖鱼摊，两人继续往菜市场里走。
周慎野一手提着两条鱼，一手和虞棠十指紧扣。
突然贱兮兮地问了句，“原来你怕鱼呀？”
“外边是鳞片，里边是鱼刺，浑身上下都是刺的东西，帮你不怕？”虞棠的理由听起来很充分。
周慎野若有所思，“嗯，和某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刺，确实挺吓人。”
嗯？
这已经不是隐喻，是明晃晃地嘲讽虞棠呢！
她“啧”了一声，停下了脚步，瞪着他。
换来的是他的嬉皮笑脸，“真巧，我怕猫，你怕鱼，咱们确实是绝配。”
什么歪理！
虞棠斜他一眼，“那猫还吃鱼呢，这也能绝配？”
“所以这意思是，你一定会被我吃定，因为我是猫，你是鱼。”
一只动不动就对人伸爪子哈气，可内心却敏感脆弱的猫。
和一条浑身是刺，包裹着自己不让人靠近的鱼。
虞棠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比喻嗤之以鼻，“什么猫，你明明是狗！”
嗯，挺狗的。
脱口而出后，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还想说什么，发现周慎野没有在听，他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家商铺。
“你在这等我两分钟。”
他把那袋子鱼放在地上，准备离开前，又回头嘱咐了一句，“看好这个袋子，别让你的同类跑了。”
……
幸好他走得快，不然下一秒，虞棠的一巴掌就该落在他身上了。
虞棠低头看着脚边正在扑腾的两条鱼，心里五味杂陈，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今天这套衣服，是为了去艺术展和拍卖会精心搭配，不张扬，但处处透着精致的艺术细节。
还有这双鞋，当初和设计师探讨设计图纸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穿着它出现在菜市场。
最近发生的事，曲折离奇、充满挑战，但……蛮有意思。
虞棠觉得自己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明明还是在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里，但她按部就班、沉闷的生活轨迹被彻底打碎。
再拼成一块一块的彩虹。
虞棠思绪乱飞之际，周慎野回来了。
手上多了个黑色的袋子。
他拉着虞棠走到旁边一个台阶前，“反正衣服已经脏了，不介意在台阶上坐两分钟吧？”
虞棠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已经被按着肩坐在了台阶上。
等她坐下后，周慎野在她面前蹲下。
这个糟糕的姿势让虞棠有些别扭，伸手想要拦住周慎野。
反倒被他拦住。
他从刚刚的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个东西，虞棠这才看清，那是一双拖鞋。
“逛菜市场呢，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逛’，只有慢慢走慢慢看，才能感受到这里边特有的烟火气，那是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所以，得有一双舒适的鞋才能让你安心‘逛’。”
周慎野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虞棠的脚，动作温柔的帮她换上这双拖鞋。
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里，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台阶上发生了什么。
这虞棠作为当事人，感官无心放大，在周慎野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脚面的时候，心口痒痒的，没来由地红了脸。
明明两人该做的事都已经做遍了，周慎野甚至过分地在车上、厨房、阳台落地窗前都试过。
可没有哪一次，让虞棠像此时此刻这样，有种强烈的羞涩感。
周慎野的举动，让虞棠觉得，他俩之间的亲密又加重了几分。
换好了鞋，周慎野把虞棠那双昂贵的高跟鞋收回黑色塑料袋里，笑了起来，“两毛钱的袋子，收纳两万块的鞋，挺奇妙的碰撞。”
虞棠穿着那双拖鞋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这拖鞋还挺合适。”
底面很软，脚感舒适，内里带了点绒毛，能保暖，甚至连颜色都和虞棠今天的裙子很搭。
看着拖鞋上脚后那么合适，周慎野开始邀功，“可不，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我为你选的东西，当然合适。”
不光脚上的这双拖鞋，还有别的东西，地上的鱼，待会儿要买的菜，还有……面前的人。
虞棠听懂了，抬头看向周慎野。
淡淡的表情下，心绪翻涌。
周慎野调整了一下手里的两个袋子，重新拉起虞棠的手，“走吧，继续去逛，今天晚饭的菜还没有买齐呢。”
在他的带领下，虞棠算是在菜市场里来了个深度游。
把以前不认识的菜都认识了个遍，还见识了周慎野高超的砍价功力。
两个小时后，两人走出菜市场，手里满满当当的好几大袋子已经快拿不下。
虞棠调整了一下姿势，晃了晃发酸的手臂，“买那么多菜，得多久才能吃完，不怕放坏了吗？”
“你多来我这里住几天，不就能吃完了。”
周慎野扭头看她，不像是征求意见，更像是命令似的。
“我也不好总去你家，孟千亦动不动就出现，咱们多不方便。”
反正两人不缺房子，在哪住都可以，干嘛要躲躲藏藏，万一撞见孟千亦，那多尴尬。
虞棠说，“用不着担心，孟千亦最近没空去我那。”
周慎野顺口问，“她又交新男朋友？”
他也知道虞棠这个朋友的性格脾气，顺理成章想到这一层。
虞棠脸色却沉了沉，“她想去支教，现在正在做准备工作，可能……年底就走了。”
“支教？”周慎野一愣，“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反正最近孟千亦很忙，也没空去帮我照顾小野，我还是得回家住。”
周慎野生气，“猫这种生物真不是个好东西！邪恶阴险就算了，还要占着我女朋友不放，我恨它！”
虞棠被逗笑，重新拉起他的手，“走吧，趁着邪恶的小野今天没占着我，咱们珍惜时间，我饿了，回家做饭吃。”
这是虞棠第一次来周慎野家。
眼前的场景着实出乎意料。
他家在半山腰，需要开车才能上去，方圆几公里内，能看到几栋别墅，但相隔甚远，互不打扰。
看起来清清静静，却也让人觉得冷清到有些吓人。
高楼前有一片园区，里边停着好几辆周慎野常开的车，车里也处处藏着赛车的元素。
红绿灯、跑道的装饰到处都是，倒挺有氛围感。
虞棠下车后，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她很想多了解周慎野一些，但每一次触碰到的线索，都让她觉得自己离他的心更远。
这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