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国。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茶楼里,说书先生口若悬河。
“话说这神医楚妙已去世三年,大楚臣民皆念其在世救人无数,对其感恩戴德,她每年的忌日,皆会带上一份糕点去她坟前祭拜,于是,每年冬日十三,都能看到臣民连成一排排长队,前往城郊……诸位今日来得巧,恰好能看到这盛景。”
茶楼众人顺着说书先生的话头,侧目看向窗外,就看到底下数人排成长队,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腰间都挂着白色的布,手里捧着糕点,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景象,着实浩大无比。
有其他国家的人来楚国游玩,不解道:“这神医楚妙,竟然如此有威望?比一国之君都要得民心不成?”
说书先生笑笑:“这位看官一看就是外地人,尚不知道神医楚妙在大楚境内是何等名望,神医楚妙,一手银针医死人治白骨,专治贫苦百姓,不收取一分银,大楚二十年,边城爆发瘟疫,君主主张火烧边城,阻止瘟疫蔓延,年仅十二岁的她立下军令状,孤身一人前往,与所有病人同吃同喝同睡一月有余,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物,救了城内数千人性命;大楚二十三年,敌国投毒,大楚境内众孩子皆变成痴儿,年仅十五岁的她不眠不休苦心研究三月,终于研究出解药,救了我大楚数万万孩童,大楚二十七年……”
说书先生一提起楚妙,便是滔滔不绝,原本有些不知道楚妙的人,皆是听得对楚妙敬重不已。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私奉献的人,难怪大楚子民对她如此敬重,她确实当得起。
“今日听书便到这里吧,明日客官再来。”
说书先生摸摸胡子,站起来,拍了拍手边的糕点:“我也要去拜祭这位神医楚妙,老夫这条命啊,也是楚小姐救的呢。”
楚妙除了治病医人,还管不平事,有她在,京城的这帮纨绔子弟都不敢再欺压百姓了。
说书先生曾经就得罪了一位公子哥,说书说得不如对方的意,对方就要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是楚妙出现,狠狠教训了那位公子哥,才保了他一条命。
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永远不忘,楚妙去世四年来,他也年年前去祭拜。
……
长街上,行人洋洋洒洒排成长排,就连几岁的孩童都腰间挂着白布,她迷茫道:“娘亲,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排队呀?我们要去干嘛呀?”
女人抱着她,温柔的说道:“因为我们要去祭拜一个很厉害的神医姐姐呀。”
小女孩儿歪着头,她是知道祭拜这个词的,“可是,祭拜姐姐为什么拿糕点呀?”
她也去祭拜过爷爷奶奶呀,都是拿的厚厚的黄纸呢,祭拜姐姐却拿的糕点,好香哦,她都好想吃呀!
女人笑了笑:“那是因为这位姐姐很喜欢吃糕点呀,她啊,最喜欢吃甜食啦。”
……
青楼。
歌舞升平。
舞女们还在弹琴奏乐,靡靡之音,外面是腰间挂着白布给楚妙上坟的人,而这里,却是一大片春景。
“砰!”
青楼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男人扛着大刀,一身冷气的走进来。
他的身后是同样和他穿着不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贵公子的人。
乐声停住,还在跳舞的舞娘们也吓得停下动作,老鸨吓得脸都白了。
“蒋、蒋公子!刘公子,陆公子,何公子……哎哟,那阵风把你们吹来啦,快坐坐坐。”老鸨暗道倒霉,把这几尊大佛招来了,她硬着头皮迎上去。
男人大刀一挥,“别给老子来这些虚的,老子是不是和你说过,每年冬月十三,是我妙姐的忌日,严禁一切歌曲,必须关门,你是把老子的话当成屁给放了?”
身后几个男人也笑,其中一人把玩着手中折扇,如玉一般的面容笑得蔫坏:“老蒋啊,人家哪里是把你的话当屁放了,人家是根本眼里就没有你呢,你是谁啊,人家压根就懒得理你。”
老鸨冷汗都下来了,“不不不,陆公子,不、不是您讲的这样……”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那我要给你道歉吗?”陆锦源歪头看她,忽而笑了。
这一笑,老鸨更是冷汗直流,造孽啊,早知道今天就不开业了,把这几尊活佛引过来了。
以前楚小姐在的时候,还能压住他们,现在楚小姐去世了,这几个混世魔王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了。
“陆公子,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啊!”老鸨欲哭无泪:“我错了,我错了,您几位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啊!”
“大人大量,说的是我们吗?”又是一个男人恶劣的笑:“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嘲讽我们呢?”
老鸨:“……”
天地可鉴!
她没有!
她真的没有!
扛着大刀的男人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大刀直接往老鸨肩膀上那么一架!
大刀凛凛,挥过来时还带了一阵风,老鸨吓得身体一哆嗦,差点没哭了,好在她是老鸨,也算是和各色的人打交道,练就了一身胆量,换做别人早就已经吓尿了。
“既然说了不听,那耳朵留着定然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就直接割了——”
男人吓唬人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割什么啊?嗯?”
“你管老子割什么,你——”
男人下意识的爆粗口,可是,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那道清冷的声音,和他们脑海里熟悉的声音重叠,宛如一道惊雷在他们脑海里炸开。
他们浑身都僵硬了。
这道声音,和他们家妙姐的声音好像好像,那漫不经心又等待着几分轻狂的语调,简直一模一样。
这世上,竟然有和他们家妙姐如此相似的声音……
他们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站在门口,挺懒散的样,长发随意束起几缕发丝随风飘动,更添几分野性。
她站在那里,就恣意无比。
那张脸,和他们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可是,女人的神态让他们感觉到熟悉无比。
就好似透过女人看到了他们的妙姐。
但她,不是妙姐。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他们的脸色顿时难看。
他们只觉得一股怒火腾腾升起,他们无法接受一个和他们家妙姐如此相似的女人,“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