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君小时候经常看见沈月娘哭,沈月娘高兴时会给她买好吃的糖,好看的衣衫。沈月娘也会在她未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骂她。每当沈月娘骂她的时候,眼里都是怨恨,她心里也会委屈,不明白娘为什么会怨恨她,经常会母女两面对着各自擦眼泪。
可当她生下这两个孩子后,才明白沈月娘的不是恨她,而是恨她背后的生父。
她从未见过生父,也未听沈月娘提起过,那个沈月娘不要的男人她也不要,虽说不要,可心里还是想。所以当李伯欢出现在她家时,她并非是因为嫌弃李伯欢花了她家的银子才把他丢出去,而是愤怒李伯欢占了属于她爹的位置!
李伯欢待她很好,甚至有时候比她娘还懂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后来开始唤刘伯欢爹也是心甘情愿,并非因为沈月娘。可她小时候还是会对自己的亲爹感到好奇,想着她亲爹会不会像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客英雄一样。后来有了李伯欢后,便慢慢的不再想要亲爹了。
李伯欢虽然身体有碍,而且爱喝酒,还经常会生病,但他给了她父亲应有的爱。
昌平侯府的教养很好,那府邸的人,教会了里面的公子小姐们如何待人以诚处事道。她虽恨楚离忧,可也不得不从心里认同他,孩子们有他这个爹会得到好的照顾。
楚离忧抱着两个孩子,脚步匆匆的走到沈湘君的院子里,当看到院中躺在椅子上,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眸子暗了暗。
楚离忧走到沈湘君的面前,把孩子抱给他看,低声道“他们还没有名字,你给取一个吧。”
沈湘君看向两个孩子,伸出手抱在怀里,尽可能的避开楚离忧的手。
“你挡住光了,我看不清孩子的样子,让开点。”沈湘君一脸不悦的对着楚离忧道
楚离忧眸色沉沉的看着沈湘君,随即绕道走到她身侧,替她拉了拉披风,遮住一点寒意。
“明日我会启程押送常凤栖去寒城,新年无法赶不回来。陈嬷嬷会陪着你,为了以防九皇子卷土重来,我会留下为你留下足够的暗卫,不会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
沈湘君没有理会这些话,反而低声问道“孩子们呢?你准备怎么办?”
楚离忧垂眸看着抱着两个孩子的沈湘君应道“听你的。”
沈湘君看着孩子们稚嫩的脸,凑近轻轻闻了闻,奶香的娃娃很温暖,低声道“你带走吧。“
楚离忧眸子微侧唇角轻抿,沉声道“你要是想她们在身边,我可以留奶娘与丫鬟照顾。”
沈湘君摇了摇头,抱着两个孩子在院中坐到了日落。本来安静的两个小人,突然开始哇哇大哭,吓的沈湘君不知如何是好。
楚离忧看了一眼时辰,“无碍,不过是饿了,我把他们抱给他们奶娘。”
沈湘君有些不舍的松开孩子,低声对着楚离忧道“送给你的鸿蒙剑被我下了剧毒,你到时候让他们帮你处理了。”
楚离忧抱过双生子,压着唇角低声,“剑已经被封口,此生不会再被拔出来了。”
沈湘君应了一声,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有些留念方才怀中的柔软“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动手,我不想孩子以后一个满身遍布伤痕的爹。我依旧还是恨你,若你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伤害你,那便自己伤害我自己。”
楚离忧微勾的嘴角瞬间放了下去,面色沉了下来,眸子猩红一片,沉默的看着沈湘君半晌后,低声道“沈湘君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丝毫的心软过?”
沈湘君眸子微垂,没有说话。
楚离忧眸子暗下去,低沉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对你爹娘心软,孩子心软,甚至连张缇萦你都会心软,却丝毫没有对我心软过一分。”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面目可憎?你身边甚至连一点容身之地都不愿给我!沈湘君!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容我一分!”
沈湘君余光看了一眼楚离忧,转移开视线,眸子有水光泛过,却是一语不发。
楚离忧失望的收回视线,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我与你都该死!或许只有重来一世才能消除所有恩怨。”
楚离忧若是没遇见过沈湘君,若是有的选,他也不想这样!
昌平侯府就算已经没落,但毕竟也是侯门之家,家里还有个当公主的母亲,楚离忧生来便身份尊贵,丝毫不比那些皇宫里的龙子们低微!何曾做过这样无品死缠烂打之事!
楚离忧知道像沈湘君这样身份普通长相艳丽的女子世间有上千万,他若是想,都不用多动心思,动一动手指那些人就会往他跟前扑!她们有沈湘君坚韧的,没有沈湘君善良,有沈湘君善良的没有沈湘君心狠。说来说去,总归沈湘君只有一个,楚离忧也只想要这一个。
沈湘君听着楚离忧离开的脚步声,低声道“孩子都姓楚吧,我不擅长起名字,为他们想了两个小名。女孩就叫歆玥,男孩就叫弦玥。你若是觉得不好,便换成其它的。”
楚离忧脚步微顿“不换,就叫这个。”
夜里,楚离忧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道观。
在楚离忧离开后不久,暗卫们便带着大夫陆陆续续的来了,一时间院子里挤满了人,从黑发到白发苍苍的都有,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沈湘君的病,其中还有一名宫中御用的大夫。
沈湘君就靠坐在院子里听着大夫们议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等所有人安静下来后,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走过来道“夫人,你这身子已经彻底亏空了,不管是吃补药还是其他的都不会再有效果。我等几人商量了一下,只能用名贵的药养着。”
待药也吃不进的那一日,便也就到头了。大夫压下的剩余的话,询问道“夫人可要开药?”
沈湘君面上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声音里透着无奈与不甘“开。”
夜里大夫送来了一瓶药丸,并把药方给了沈湘君“夫人若是吃完了,便去药铺去买,只要按照这个方子吃,有好转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