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金兄,你是绝顶聪明之人,想来诸事瞒不过这一双慧眼,但修仙界终究还是要以修为境界说话,纵有通天的智慧,却无护道的神通,终究改变不了大局。”
荆雨隐晦回应道:“我只能告诉宵金兄,你的确能算是大人的血脉后裔,而大人当年也并非区区一介散修,在这云川域白手起家……如今云川域的宇文家,不过是一高门大族的区区支脉罢了。”
“我能算是那人的血脉后裔?”宇文宵金瞳孔一缩:“这是什么意思……”
荆雨看了眼神色变化的宇文宵金,继续道:“宵金兄这几个子女俱是良才美质,在修行资质方面自然不必担忧,但也应多多教导为人处世的道理才是。”
“如今宇文家已然晋升元婴仙族,未来家族资源不会少了,难免有些利益之争,子嗣间最难的反倒是血脉亲情的维系了。”
“这种时候,更要一碗水端平才是。”
“莫要闹得最后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反倒是不美了。”
荆雨这话说得十分突兀、也颇不体面,虽说诤友自当面刺其过,可如今宇文宵金诸子嗣间本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模样,荆雨便提醒他未来不要致使其手足相残,颇有些贷款吃屎的意思,可宇文宵金何等聪明的人物?几乎立时便读懂了荆雨话里的暗示。
“兄弟阋墙、手足相残!”
宇文宵金将深深的怖惧埋到了心底最深处,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进行一种自我安慰:“好,好啊……到底也是自家长辈……”
“宵金兄,你准备何时结丹?”荆雨岔开话题,问道。
“老祖的元婴大典定在半年后举办,届时逍遥仙城定是真君齐至的场面,我作为宇文家的现任家主,若还只是个筑基修士,未免太不像话。”
宇文宵金沉吟道:“如今老祖赠与了足额的结丹灵物与结丹秘法,我准备这几日就闭关调理灵机,理顺法力,熟悉秘法……估摸着两到三个月应当可以结丹了,怎么也要赶在老祖的元婴大典之前才是。”
“那便祝宵金兄一举功成了!”荆雨真心实意祝愿了一番。
此时泊雷走上前来:“夫君,修士结丹过程凶险,难免外魔入侵,心神动摇……我这里有一道【九天宵雷灵剑宝箓】,最擅诛邪破妄,镇压邪魔……你且拿去,也算多一份把握。”
裘知韵也拿出一枚玉盒:“此盒中所装之物为【定心泉】,将灵泉点入眉心,结丹之时,可使灵台清明,降低神念消耗,是妾身早年机缘所得,结丹后尚有富裕,夫君收好。”
胡月秋见状,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数种金系结丹灵物,叹道:“我前段日子耗费了不少工夫去【合天域】宗门求来的几样结丹灵物,本拟着能在夫君结丹之中建功,谁成想老祖突然回归,还赏赐下了数种品相不凡的结丹灵物,倒是衬着我这几样聊胜于无了。”
“不过哪怕只是多了一丝一毫的把握,也是好的。”
哪怕荆雨早已丹成无瑕,在一旁也看得有些嫉妒,暗道宇文宵金实在是好命,不过也不妨碍他在储物袋中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了一瓶灵丹递了过去:
“宵金兄,我看你结丹灵物应是不缺了,结丹秘法又是大人所赠,品级自然也低不到哪去,我这里有一瓶调理体内灵机的丹药,应当可以为你省下不少工夫。”
倒是万灵均一脸淡然,似乎并无赠送物件的意思。
宇文宵金深深吸了口气:“多谢诸位厚意……宵金定然全力以赴!”
荆雨问道:“宵金兄这便去闭关么?”
“不急。”
岂知宇文宵金摇了摇头:“结丹一事毕竟凶险,宵金尚且还有未完之事,我……想去后山看看。”
听到宇文宵金想去后山,裘知韵、泊雷二人均是敛衽一礼,直接退下,胡月秋却留在此处,轻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宇文宵金强笑道:“玄镜,灵均,你们也一起来吧。”
荆雨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宇文家的府邸占地极广,几乎是整个逍遥仙城中最大的私人宅邸,在府邸的深处竟然还有一座后山。
宇文宵金与胡月秋并肩走在前头,引着荆雨与万灵均取了一条通向山顶的小径,缓步登山。
几人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后期大修,哪怕不驾驭遁光,单凭脚力也极为惊人,几乎一刻钟的工夫便登上了山顶。
这后山的山顶是个极为平坦的平台,在这平台处足以俯瞰整个逍遥仙城,除了远处的【云中塔】依然高耸入云之外,其余的逍遥仙城建筑几乎都可尽收眼底。
不远处种着一株数人合抱粗细的老槐树,显然已经上了百年的年份,甚至常年经受灵气滋养,有了几分神异,说不得再过几百年,有可能诞生灵智,化为树妖。
而在这老槐树下,却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包,旁边竖着一块儿灰扑扑的石碑,荆雨目力极佳,几乎瞬间便看到了石碑上的刻字:
“挚友秦雉翎之墓。”
宇文宵金走上前去,看着这块儿略显斑驳的石碑,神色感怀,自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青玉酒壶,放在了石碑前:
“雉翎……”
胡月秋站在宇文宵金身后,神色复杂,向荆雨与万灵均二人解释道:“秦雉翎死后不久,遗蜕本是被浣火宗收走了,可后来天南魔域入侵,将浣火宗宗门攻破,夫君费尽千辛万苦,这才将秦雉翎的遗蜕接了回来,葬在了宇文府的后山之上。”
“往后年年前来祭拜……今年的忌日本已过了,可结丹凶险,夫君许是怕再无机会吊唁,这才来看这一眼。”
荆雨神色佩服:“宵金兄固然有情有义,可胡道友却更是胸襟宽广啊!”
胡月秋柔声道:“虽然有些吃味,可夫君终究是念旧之人,月秋心想,若有一日,我俩天人相隔,他自然也会念着我的好来,年年祭拜,时时墓前洒扫……想到这里,一切的委屈也就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