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气氛紧张,争得火热。云欢窝在裴府内宅无所事事,每天的消遣就是等裴寂来与她说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爷!”听外面一声问安,云欢知道裴寂回来了。
她放下绣箍,视线迎望而去。
裴寂进屋,将大氅解下交给下人,走到云欢身边。
“眼睛不好还绣这些。”裴寂随手拿起刺绣来看。
是云欢绣给孩子的肚兜。
“外面下雪了!”云欢抬手拨了拨落在他头发上的雪花。
裴寂点头,“路上很多雪,你出房屋多加注意。”
趁着裴寂看肚兜的空隙,云欢倒了杯热茶给他。
裴寂轻轻放下肚兜,“这些事有人做,你只管歇着。”
“这不一样。”云欢捡起孩子肚兜来,抬手抚摸在刺绣上,眉眼间满是柔爱。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云欢已经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了。
尤其蔺大夫说她极有可能怀的是双胎。
她看了一眼抿茶的裴寂,笑得垂了下眼。日子这样过,似乎也不错。
快到年关,皇宫时不时传出消息来,皇上身子越来越不好,三皇子极有可能是新的储君。
就在百姓都以为三皇子会被立为太子时,出了意外。
年关祭祀,皇上点燃祭祀台的那一刻,现场发生了爆炸。
轰隆一声响彻云霄,火光四溅,将天边映成红光。
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云欢。
云欢猛然间睁开眼睛,凝滞了一瞬,掀被下床,跑出去查看。
“二奶奶,外头冷。”丫鬟拿着披风和鞋追上去。
“刚刚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云欢着急询问外头的下人。
“好像是从祭祀台那边传来的。”下人们也不确定,正在让人去排查。
祭祀台!
云欢心慌不安,今天皇家年关祭祀,裴寂也去了。
这事是个意外,还是裴寂设计的?
裴寂怕云欢担忧,什么事都不与她说。会发生什么事云欢根本不知道。
云欢裹上披风,来到前院想去看,殊不知碰到了裴夫人。
这是裴夫人小产后云欢第一次见她。
两人都面带担忧,看见对方后皆是一愣。
“母亲!”云欢行礼。
裴夫人扫过她小腹,云欢怀孕之事裴寂与她说了,他求她放过云欢,接纳云欢。
裴寂当初被打成那样,所有人都让他服个软,认个错,求得原谅,可他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她以为裴寂性子刚烈,永远不会求人,谁知他跪下来求她不要为难云欢。
“起来吧。”裴夫人轻轻的声音。
云欢起身,与裴夫人一前一后前往裴府门口等着人来信。
这一刻她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裴寂一定要平安。
“夫人进去吧,皇宫这会乱成了一锅粥,带不出消息来。”吩咐的几批人都打探不出任何东西消息来,天色渐黑,平嬷嬷祈求裴夫人进府吧。
云欢看了眼黑下来的天,心里有了决定,提步走出去。
“二奶奶!”下人惊讶。
云欢从小厮手里接过马儿,翻身而上,朝着皇宫去了。
“夫人!这.......”下人们拿不定主意,追还是不追。
裴夫人看着云欢飒爽背影,暗忖自己有眼无珠。
皇宫大门被封了,所有人都进出不得,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云欢骑在马上,仰头看着那高墙,调转马儿朝后面而去。
那时候皇宫是她的第二个家,哪里能进出,哪里有缝隙,她一清二楚。
凭借着记忆从后面树林进到废弃寝殿,再将殿门上挂着的锁子砸掉。
这寝殿是皇室避难的地方,前朝覆灭时无数人死在了这里面,新皇登基,下令将寝殿前后门全部锁起来。
云欢想要到皇宫去,必须得穿过废弃寝殿的正殿。
她推门进去,还未跑两步,便看见无数具尸骨堆积在那头的门前。
云欢从小到大不知爬了多少死人坟,这些人又是前朝皇室的人,她更不怕了。
走过去近距离查看那些人,骨头上并未有刺杀痕迹。
连看了几具尸骨都是这样的。
他们是被新皇囚在这里活活饿死的。
云欢猛然间闭上眼睛,能被这样对待,想来这个房间的人都是皇室血脉。
都是她熟知的人。
现在全是一对白骨,她甚至都认不出他们是谁来。
云欢咬牙强压下酸涩,对着那些尸骨一拜,将堵在门口的尸骨搬开。
待事成后,她定将他们厚葬。
走出寝殿,熟悉的红墙青瓦入眼,儿时的些许记忆断断续续涌现而出。
“快,快跑。”
“公主快跑。”
她好像看见了瑰云姑姑在惊慌逃跑,她的身影越来越近,撞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哪个宫里的婢子?快带本公主出宫。”公主拉住云欢的手,害怕地朝后看了一眼,命令道。
云欢身子被她撞得踉跄一下,疼痛袭来,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出现幻觉了。
公主真的在逃跑。
“你是公主?”云欢冷漠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是***,你是哪家的夫人?快带我出宫,我有重赏。”
***打量过云欢,衣着装扮不是宫女,像是哪家的夫人。
“好啊!”云欢唇角荡起笑意来,提步前进,“你跟我来。”
***拉住她,“前面打起来了,他们开始夺位了,不能去前面。”
“咱们现在出不去,但我知道哪里可以躲藏。”云欢轻声诱哄。
***不信云欢,这皇宫她生活了十年,只有这个寝殿能出去。
她甩开云欢的手,朝着寝殿跑进去。
云欢不慌不忙,慢慢朝前走去。
公主跑进寝殿看见,满屋子的白骨吓得不敢再前进一步,忙又跑出去追上云欢。
“哪里可以藏?”
云欢笑着,“跟我来。”
***好像被前面发生的事吓傻了,双眼满是恐慌,拉着云欢的手走去。同时眼神左右乱转,生怕会突然跑出一个人把她杀掉。
父皇当场被炸死,裴寂拿着遗诏发话说谁先杀了她,他就助谁夺位。
“他们都听裴寂的话吗?”云欢不解询问。
皇帝死了,他们注定要自相残杀,为何还要听裴寂的话?
“裴家势力雄厚,裴钰镇守边关。太傅又站出来支持裴寂,谁不知道沈肃刚带兵出征。那么多兵,足以踏平皇宫。”***嘶吼。
云欢懂了,原来如此。
要怪就怪这个皇上怕自己儿子夺位,不给他们实权,他一死,那些皇子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这上面哪能藏身?”云欢带***上了城墙,***诧异反问。
这四处空荡荡,怕是会被人一剑杀掉。
云欢一直保持着浅淡笑意,示意***别急,让她过来看。
“什么?”
“你看那边。”云欢将***带到围墙边缘,指着远处让她看。
***不明所以,顺着云欢所指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啊?
“那你再看那边?”云欢指向另一面。
***望过去,那边刀剑火光,是他们在夺位。
云欢手轻轻搭在***肩上,“忘了说,我叫瑰云,皇宫里的人都尊称我为瑰云公主。”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疏忽眼底露出惊恐。
瑰云公主!
前朝的瑰云公主。
“我来索命了。”在她惊恐之际,云欢用力将她推下了城墙。
***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已经晚了。
她身子砸在地上,鲜血涌现而出。
真是好看呢!
云欢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睥睨着,笑得肆意。
那天瑰云姑姑摔死在她面前,就是这个女人推下来的。
“***薨了。”
不知谁一声高喊,那边的刀光剑影霎时停了。
他们几个皇子全在这里,谁杀的***?
众人跑过来查看,只看见一美艳女子站在城墙上。
裴寂站在下面,双手抱胸好整以暇仰望着云欢。
城墙上的烛火将云欢照亮,恣意盎然,不可一世。
好像她本该这样耀眼。
“这位姑娘,你赢了,有兴趣坐那个皇位吗?”裴寂笑着。
众皇子一同齐齐看向裴寂,眼底藏着杀意。
三皇子认真看了看云欢,这不就是他捡到的那个女人吗?
原来她和裴寂早就相识!
面对他们的威胁裴寂丝毫不怕,手一抬,高墙上涌出无数弓箭手。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裴寂掌管京城所有人的命,换句话说所有人他都能调遣,皇帝驾崩,他手持令箭,皇宫外还有带兵的沈肃和裴钰。
该听谁的,他们比谁都清楚。
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一切都落下了。
裴国公出来挡了一切罪,将弑君夺位的名声揽到自己身上,当着众人面自刎。
他死了,但所有人都知道皇位是裴家的了。
云欢看着他的尸体被拉走,看向裴寂。
“你答应他什么了?”
要不是答应裴国公足够诱人的条件,他又怎会背负这骂名。
“我又不爱那皇位,就让给裴钰吧。”裴寂说得轻松。
云欢扬眉,裴国公真的爱裴钰这个儿子,但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这个问题直到云欢生下双胎后才明白了。
那就是裴寂的父亲并不是裴国公的儿子。
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裴寂不知道,裴夫人也不愿意说。
也许是养子养父共同争抢一个女人,也许是养子狼子野心,想要夺位,更有可能是养父相中养子夫人,将养子杀害。
这些都有可能。
云欢不想深究,也不想知道那些。
她带着一儿一女,跟裴寂去往边关。
边关自由自在,有她想要的自由,有裴寂上阵杀敌的梦想。
如果沈璃和小璃没有跟过来,没有成天跟她抢孩子就更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京?”云欢从沈璃怀中抱走孩子,直白问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随风在哪我在哪。”沈璃努着嘴,又抱走孩子了。
“哎......”云欢伸手想再抱回孩子来,只见裴寂走进来。
“让她们去抱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寂拉着云欢到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上策马奔腾,感受风吹拂在脸上的舒爽,心里只觉畅快。
“云欢!”
“嗯。”
“司宁!”
“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