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辛辛苦苦操持的书苑,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春景叹息。
濮琼枝幽幽道,“这不叫让人,这叫拉下水!”
等着瞧吧。过段时日,女子学堂兴起,有的是地方用的是长公主名头的!
濮琼枝看着库房里堆得小山似的礼物,嘴角抽了抽。
“这都是靖康公世子夫人送来的?还真是舍得啊!”
晏儿不解,“夫人拒绝了众人的礼,却又收靖康公世子夫人的,这是为何?”
“乔姐姐大方,可以给后头这些人打个样!”濮琼枝乐开了花。
突然,春景脸色一变,“什么人在外面?”
濮琼枝也往门口看了过去。
没一会儿,杨叔进来回禀,“夫人,咱家姑奶奶回来了。”
“姑奶奶?”濮琼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晏儿扶了扶她,小声禀告,“就是您的姑姐,伯爷的姐姐。”
“快请进来!”濮琼枝招呼道。
听伯爷说,整个南宫家,唯一与他亲近一些的也就是姐姐。
只是,姐姐成婚早,所以联络也渐渐少了。
尤其近两年,他只能旁敲侧击,打探到姐姐的消息。
不过,只要姐姐日子过得还不错,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濮琼枝听说,这位姐姐的孩子也有些年岁了。
只是,她还一直没有得空登门拜访。
“见过温淑令人。”女子进门先行了礼。
濮琼枝当下有几分坐立难安。
这怎么说也是她的姑姐,给她行礼不太合适吧。
“姑姐切莫多礼,都是一家人!”
她给晏儿使了个眼色。
晏儿几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姑奶奶来的正巧。”
“夫人惦记着您,还说着这两日预备登门拜访来着!只是府上小少爷科考,一直不得空……”
“若常往来,又何必惦记着一时?”南宫雨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濮琼枝顿了顿,这似乎是在嘲讽她说场面话?
“……”她有些奇怪这位姑奶奶来这儿的目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接她的话。
她濮琼枝可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上赶着给别人鞍前马后的人。
先前,她也让春景调查过南宫雨的现状。
说她是个极其清高自负之人,低嫁了一位鸿胪寺丞。
据说那位鸿胪寺丞很有才华,年轻时候名动京城,前途无量。
可惜,他娶了南宫雨之后,就安于现状。
加上他家中原也有些底蕴,颇有些家财傍身,而他本人也没什么大志向。
原本恭宁侯在世时还能鞭策勉励他这女婿一番。
现在,此人基本上就处于混吃等死的阶段,每日含饴弄孙。
南宫雨与这位鸿胪寺丞,育有三子三女。
但是,这位鸿胪寺丞并未替子女谋什么好前程。
“听闻你书苑办的不错?”南宫雨半晌没等到她开口问,只能自己主动提出。
濮琼枝莞尔一笑,端起茶杯,“算不上不错,尚可,尚可。”
“你不必诓我!就连圣上都夸赞你……”南宫雨一噎,有些不满。
濮琼枝好整以暇看着她,等她自己开口。
看她是想塞个孙儿,还是塞个儿子呢。
“我想去你们书苑教书!”南宫雨嗫喏半晌,终于开了口。
濮琼枝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她鲜少被震惊至此的。
她居然是来她这里给自己讨职务的?
“你做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别瞧不起人!我学问好得很!”
南宫雨登时站起身来,为自己据理力争。
“姑姐想来梧桐书苑当夫子,当然可以了。明儿去找骆山长考核就是。”
濮琼枝说完,瞧了这位清高的姑姐一眼。
“只是,骆山长的脾气秉性,最是容不得旁人徇私。”
“这事儿妾身还真是没法帮姑姐运作……”她有些为难道。
南宫雨“哼”了一声,“你就放心吧!少自作多情!我的学问用不着你运作!”
“那姑姐来是……”濮琼枝有些疑惑。
南宫雨又再三犹豫,才问道,“你难道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工作?”
“我又不缺银钱,而且还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儿孙满堂……我还是侯爵之女,出身高贵……”
她逐一细数着自己不需要这份工作的理由,却说不出一条能说服她自己去做的。
所以,这就是她来找她的原因。
她想听听这位名声远扬,饱受赞誉的弟媳的看法。
从前,她确实对她颇有偏见,认为这样的商贾女子配不上她弟弟。
尤其当她开放瑞楼,尽是投机取巧地讨好权贵!
只是,诗会上她听到了她所作的诗词,确实是惊为天人、胸中有沟壑。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莫名地对她多关注了几分。
“姑姐只要喜欢就好了呀!”濮琼枝有些诧异她为何这般纠结。
“来日姑姐桃李满天下,自有人艳羡,天下之悠悠众口又如何会议论姑姐呢?”
“……”南宫雨点了点头,仔细咀嚼着这番话,“喜欢……我喜欢、学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这么去做,却一直没有这样的勇气。
也是听说温淑令人做的事情,才让她再也按捺不住想做点什么的心思。
即便是大家都看不起的商贾女,也能凭着自己的一步步努力,为大梁文脉尽心。
她南宫雨自诩不凡,又凭什么不行呢?
濮琼枝没想到她来就只是说这么几句话,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长姐!好久不见!”南宫月碰巧路过,看到了南宫雨。
南宫雨见到他的时候露出微笑来,“四弟瞧着气色好多了。”
“姐姐瞧着气色不好,是睡不安稳吗?要不要看看郎中?”南宫月还是一针见血。
南宫雨一时半会儿有些狼狈,“我……不必了。”
“好吧。”南宫月不太明白长姐为什么这样,但是他现在好歹知道不能刨根问底。
场面再次冷了下来。
濮琼枝总算知道为什么伯爷说从前和长姐聊得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不怎么说话的,恐怕更合得来……
“姑姐,过段日子,书苑要开女学堂。若是姐夫家中有什么,也好应对。”
濮琼枝想起这件事情,算是给了南宫雨一个说辞。
“多谢。”南宫雨神色复杂,眼神却坚定了,“我会与他们好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