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照世,融融暖阳之下,蓝茵的身影如蝴蝶翩跹。
那是萧容庆从未见识过的一面。
从前在皇宫的她像是被人掐断了翅膀的鸟儿,她连命都保不住,更不敢肖想其他。
再者说,那个时候她怀了身孕,行动不便,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如今有公主的身份做保,她不必再谨小慎微,想做什么便做,可以尽情玩乐,这样的笑容才是发自她内心的,真正的愉悦吧?
他一直负手遥遥立在远处,并未近前。蓝茵转身跳跃,再一次踢毽子之际,余光瞄见了远处的那道身影。
她灵眸微转,长腿一旋,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而后顺势一踢,毽子便直直飞向萧容庆所在的方向!
萧容庆见状,手腕一挥,迅速挥开折扇,偏头侧脸,用折扇拦截毽子,而后迅速将扇面儿旋了个转儿,稳当的停留在扇面之上,毽子上的羽毛迎风翻飞。
他顺手一抛,将扇子合上,抛至空中的毽子则落至他手中,萧容庆潇然抬步,带着毽子走了过去,挑眉望向她,
“这就是公主与人打招呼的方式?”
“这就是王爷招待客人的方式?你晓得锦岚在这儿,也不近前打招呼,反倒立在远处暗自观察。”
萧容庆不以为然,“她是本王的侄女,该由她主动跟本王打招呼才对。”
锦岚撇嘴道:“我与蓝茵踢毽子踢得入了神,压根儿就没看到皇叔过来,多亏了蓝茵提醒,我才发现你。”
萧容庆瞄了一眼,“毽子底部大都是用铜钱所制,就这般飞速砸过来,力道可不小,你这是谋杀亲夫!”
他这分明是夸大其词,“就这点儿小物件儿,伤不了王爷,我相信王爷的身手,你可是骁勇善战的大启战神,不可能连个毽子都接不住。”
锦岚连连点头附和,“皇叔肯定接得住,他踢毽子可厉害了,我小的时候不会踢毽子,跟其他姐妹玩儿的时候总是输,被人嘲笑,我就气得直哭,后来还是皇叔亲自教我,传授技巧,没几天工夫,我踢毽子的技艺便精进了不少,还赢了他们,为此我还耀武扬威了一番呢!”
蓝茵鹿眼微张,难掩惊诧,在她的认知里,踢毽子大都是女子的爱好,“是吗?原来王爷也会踢毽子呀!”
“皇叔会的花样可多了,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会武功,踢毽子尤为对他而言简直小菜一碟!”为证明皇叔有多厉害,锦岚还特地央着皇叔给蓝茵展示一番。
然而萧容庆却沉着一张俊脸,并未动弹。身形高大的他低眉瞥了锦岚一眼,轻哼了一声,幽幽开口,
“本王年纪大,哪似你们年轻人这般灵活,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蓝茵略一思量,已然明了,萧容庆这话分明是在揶揄锦岚,先前锦岚曾随口一提,说他年纪大,比蓝茵大九岁,但蓝英突然意识到,真正的蓝茵公主十八岁,舒云羽已经二十一岁,萧容庆二十有七,若她真的是舒云羽本人,那么萧容庆只比她大六岁而已。
不过这只是她自个儿的猜测,蓝茵并未申明,心虚的锦岚挠了挠额头,尴尬一笑,
“我哪有说你老?只是说你比蓝茵大几岁而已。大点儿好啊!年长的男人会疼人,蓝茵算是挑对人了呢!”
她眯眼笑赞,一再说好话,与先前的态度大不相同,萧容庆冷笑嗤道:“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对这桩婚事的意见好像很大。”
这一点,锦岚无可否认,她看了蓝茵一眼,面色微窘,“你们都成亲了,就不提那些个旧事了吧?只要今后你对蓝茵好,其他的我也不多管,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准欺负她,你若胆敢伤她的心,我定会为她做主!”
锦岚的维护令蓝茵心下颇慰,忘记前尘的她待在启国便如同空中的风筝,随风晃荡,摇摇欲坠。
哪怕嫁至睿王府,她也没有安全感,而锦岚的陪伴和保护却令她那微凉的心湖生出一丝暖意,
“她才嫁过来几天,你这胳膊肘就往外拐,忘了自个儿姓什么。”
锦岚之所以维护他,自然是因为她心中笃定,蓝茵就是舒云羽本人,但有些话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所以她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因为她远道而来,孤苦无依,待她回门之后,她的皇兄就要离开了,往后她自个儿住在启国,她又不认识旁人,只跟我相熟,那我当然得护着她,也算是维护尧启两国的邦交之谊。”
从前锦岚就很维护云羽,如今她换了身份,锦岚依旧待她掏心掏肺。
也许锦岚已经默认了蓝茵就是云羽,只是不再戳穿,不再询问罢了!
萧容庆心中有数,没再多言。他虽回了王府,但还有些正事需要处理,便先回往书房,顺道吩咐后厨预备午宴,招待锦岚。
侍女收起了毽子,蓝茵到一旁净了净手,两人行至水榭边,在暖阳微风的照拂下,一边欣赏着池塘边的美景,一边给鱼儿喂食。
两人就这般坐在水榭之中,相谈甚欢。
有人相伴,这光阴便走得格外得快,蓝茵也不觉得煎熬了。
今儿个天暖风晴,两人一合计,干脆让人将午宴摆在了水榭边,既能赏景,又能品佳肴,岂不快哉?
午宴之上,萧容庆也在,蓝茵尽可能的多吃些尧国菜,试图打消他们的疑心。
尽管萧容庆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怀疑,她还是得谨慎些,尽量不留把柄。
萧容庆亲自为她夹菜,还为她盛了碗汤,“本王特地让后厨做了尧国的甜蛋羹,听说你们都爱喝这个。”
一看到那碗蛋羹,蓝茵不由皱起了眉,只因尧国的蛋羹大都是甜口,而她喜欢喝咸的。
甜的倒也能喝,但必须加米酒,倘若不加米酒,单纯的甜蛋羹,她觉得有些腥,根本就喝不下去,但睿王没说错,这的确是尧国的习俗。
但凡她说一句不爱,估摸着睿王又要拿此质问,怀疑她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