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轩抱着怀中女子,本想险路求生,选择东南侧那急险坡奔下,却忽听得怀中女子,轻柔的声音提醒道:“公子!攀上北面那道高耸土壁吧!它形式虽陡,可在约三层楼的高度处,即有道可踏单足的窄径,您便双脚前后贴着走,移行过了壁侧,会见后头有一个隐密的山洞,您带我藏在那儿,他人绝对找不着的!”
程落轩对此地的环境,丝毫不熟悉,暗想怀中少女是当地人,听她的准不会错,于是毫无迟疑,手中长鞭一弃,抱着少女便前奔去,转眼已跃身上了北面高壁,果然向上攀越未久,约莫只达三层楼高时,即可踏上一道由连续突岩所形成的窄径,程落轩按言循径,左右单足前后相贴,小心翼翼却仍移行极速地,抵达高壁的侧面。
当此之时,由那青铜服男子率领的所有追兵,也已赶至,穿身越林而出,先后抵达了高壁前的那片原野,正在四向看望,寻找目标迹影。
值此千钧一刻,程落轩也正好抱着怀中女子,闪身到了高壁后,没影于原野上的视线可及之处。
于是那青铜服男子所领一行,正巧错过了搜迹,只觉望来望去,这原野上除了他们那一伙外,再空无旁人,于是推测程落轩是逃往险坡方向,便也不容迟怠,一群人又立即追捕去,依凭极妙身法,先后奔下坡了。
程落轩抱着怀中少女,闪身到了壁后,略一探寻,果见有一隐密洞穴,虽不深广,躲避两位成人却已足够,于是程落轩没有犹豫,搂揽着少女娇躯,便钻身进了洞里。
二人入洞片刻,程落轩始终凝神倾听,但觉外头毫无动静,推测那一票敌人已然离远,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程落轩乃敢宽心,将怀中少女放了下来,轻轻将她身子置在石上,背倚一面墙壁,在略呈幽暗的环境中,透过穴口光线,替少女细细审视起伤势。
程落轩见少女手脚多处,都是一道道鞭打后的血肉模糊,不禁极为同情,语带怜惜道:“那些坏人可还有良心么?居然这样伤你?”一边说着,一边已自腰间囊袋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治伤圣药,开盖点手,替少女的伤处轻轻涂抹,且涂且道:“你忍着点,这药虽有些刺激,却是金创治损的百灵妙药,我尽量轻手涂敷,但你若仍觉痛楚难忍,大声哭出来也没关系。”
那少女方才一路皆被程落轩紧抱着,早已心羞至极,虽然不知这突然出手搭救的英俊青年是谁,但觉他胸怀结实温暖,言语温柔关切,这一抹药之举,又不免与自己肌肤连续接触,少女的芳心早已迷醉,为了程落轩的举动言语,而动悸思乱、又羞又喜,于是这治创药虽然刺激几许,确引伤口处刺痛阵阵,但少女却也忘了喊疼,眼瞳如波水般清漾着,紧张怯语道:“多谢……多谢公子了……”
程落轩连续抹药几回,见这少女毫不抗拒叫疼,不禁极佩服少女的忍耐力与勇气,于是投眼注目,直视少女脸面,想要给她点称许与鼓励。
至此,程落轩方才第一次地,认真端详起这少女的面容,见她杏眼桃唇,眉睫秀致,两颊肤润嫣红,乃是个极美丽的姑娘,这姿色虽不能说貌若天仙,但至少也是世俗少见,千中一选了。
但程落轩同时也注意到,少女的打扮有些特异,短发造型,硬质衣靴,好像是个偏于中性、甚至有些阳刚的打扮,总觉得不是一般人家闺女,所会穿戴的风格。
程落轩不禁好奇于这少女的身分,于是虽仍持续替少女的手脚创处,敷药理伤,眼目却间歇朝少女的脸上飘了飘,含蓄问道:“姑娘……敢问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而需要跑来这崎岖难至的『白朵丘』上?且还落入一群坏人手中,给绑在树上鞭打行刑?”
少女的神情有些忸怩,支吾答道:“我其实不能算是『跑』到山上……我本来就住在这里,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白朵丘』的居民……至于方才那些人,其实他们也不是坏人,他们是……他们是我的亲友家人……”
程落轩瞪大眼睛,不禁停下动作,吃惊回道:“他们是你的亲友家人?怎么会?这世上哪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亲人?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呢?”内心且想:“方才那个中年首领,说他们是在教训自己人,要我切莫插手,我听之还不信呢……想不到这居然是真的?难道我……真多管了别人家的闲事?”
少女的神情依旧别扭,答道:“我们家规,就是这样严厉……任何人只要犯了过错,一律需接受重惩,不因男女而有别,也不因与庄主关系的亲疏远近,而有任何破例宽待……所以我虽然是女性,却无任何条件上的优待,一旦犯了规矩,也是照样严惩无异……其实方才对我的刑罚,也没有特别残酷,就与其他师兄都一样而已。”
程落轩不解,问道:“那你到底是犯了怎样的过错,需要让家里人打成这样?”
少女眼波迷离,轻语答道:“我这出生家门,依山为生,几十年来收徒纳员,自有规模,各种荒野求生、攀险跃林的技能,所有门人皆需齐备,今儿个一早,我与几名师兄,就是在进行着一项狩猎的训练,必须在限定时间以内,于棘林中抓到两只以上的野兽,方才过关……我本来已经成功,得手了一只母鹿,却在将母鹿捆绑制伏以后,意外发现了它的穴窝,见里头有一只刚出生的幼鹿,似乎正嗷嗷待哺,我心生不忍,便将母鹿给放了,本来以为它已获得一条生路,正打算要另寻猎物,以完成训练时,却又见我一个师兄,将那头我刚释放的母鹿给擒捕了……我见之焦急,便上前请求师兄放手,但师兄不肯,我便与他起了争执,后来为了夺鹿而交起手来,我不慎伤了师兄一道,又趁乱将师兄到手的猎物给放走,师兄气恼非常,说我不遵守『战场无情』、『绝不能对敌人心软』的训则,便回头去向师父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