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未来夫婿从堂堂王爷换成了一介六品武官,江雨夕只觉得悲愤。
当初好不容易攀上了逸王府,得了君天逸的喜爱,她以为今后的日子定是荣华不绝。
可她没料到君天逸会出那样大的变故,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君天逸为何有那么大的胆量?
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和戎国余孽搅和在一起,如今成了通缉犯下落不明,连带着她这个尚未过门的王妃也遭人耻笑。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江如敏肯定是嘲笑她最厉害的那一个。
“父亲不替我着想也就罢了,可母亲你得向着我啊,本朝初设女官,数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江如敏身为六品女傅,又有赵家做她靠山,她将来的夫婿定是高阶官员,如果让她知道我的夫君只是一个跟她同品级的小官……那我的脸还往哪儿搁!”
江雨夕越说越是不忿,“难道母亲甘心让女儿输给她吗?我与江如敏争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我稳占上风,如今我也不能认输!否则我的余生都无法安稳。”
苗氏闻言,心下有所触动。
是啊,雨夕的未来夫婿和江如敏那丫头是同品级,这事儿对雨夕来说,就如同一根刺扎在心里。
可老爷打算与吴家交好,也是因为相中了吴家的人脉,老爷说了,武将之家,将来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夕儿,吴公子不会一直都是个六品官的,他还年轻,你父亲说,这个年轻人上进,他若完全不了解,也不会让你嫁。”
“为何要等着他上进,而不是一开始就去挑个更好的?”江雨夕可不听晋国公的那套说辞,气闷地坐回了桌边,背对着苗氏,“母亲回去吧,我今日就不吃饭了,不用再让丫鬟送饭来,我倒要看看,父亲是要我这个女儿,还是要他的人脉!”
……
初春的午间,日光温暖和煦。
宋云初从宫中回王府的路上,翻阅着君离洛之前推荐给她的书籍《风流皇子俏县令》。
据君离洛自己说,他当初就是因为看了这本书,更加坚定了心里的那份‘断袖情’。
虽然他只看了一半,但光是前半本,就已经足够让人动容了。
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君离洛就对这本书没了兴致,不过这本书确实给了君离洛不少灵感,比如利用天象来制造舆论。
本书的作者空虚公子,想象力极丰富,书中所描述的一些天象奇观,让她不禁想起了现代历史上一个有趣的职业——钦天监。
这个职业出现在影视剧里,主要是充当神棍的作用,他们通过观察天象,编造各式各样的说法,可用来害人,亦可用来救人。
她知道古人也有夜观星象的爱好,虽然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是故弄玄虚,但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相信的,从最早‘凤女现世’,再到后来君离洛试水的‘双星相克’,无疑是让人们在潜意识里逐渐接受,‘星象’是老天的某一种暗示,它可能代表祥瑞,也可能代表未知的祸患。
所以……
宫中必得有一个能掌管星象、预知福祸的职位才好。
有这样的人,将来就能为她省不少事。
宋云初的思绪忽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
白竹勒停了马车,“殿下,前方街口有人在放炮仗。”
“那就等他们放完了再前行。”
二人说话间,白竹的余光瞥见有一名妇人从街道边走来,当即转头看了过去。
“这位大哥,有人托我将纸条转交给马车的主人。”
白竹见对方递了纸条来,漠然道:“谁让你转交的?”
“我也不认识她,她戴着纱笠,神神秘秘的,脸都看不清,但她说……你们肯定能看懂她的意思。”
宋云初听到了马车外的对话,掀开了帘子。
白竹便接过纸条递给了她,宋云初打开一看——
东望青山千里松,南峰峥嵘秋云薄。西征猛将若云雷,北风送捷饮千杯。
这是刘芊茵书试夺魁写的那首诗。
宋云初笑了笑,问马车边的妇人,“让你传纸条的人在哪?”
妇人朝身后指了指,“在我们茶馆二楼第一间坐着呢。”
宋云初与白竹下了马车,走向茶馆。
来到妇人所说的雅间外时,白竹抬手敲了敲门。
刘芊茵摘下了头上的纱笠,上前去开门。
待宋云初和白竹进来后,她关上了门,朝宋云初一拜,“那日选贤大会人多眼杂,不好与殿下说话,今日邀请殿下来此,一来是答谢殿下助我完成心愿,二来……”
见刘芊茵语气有所停顿,宋云初道:“站着说话多累?咱们坐下来,边喝茶边说。”
“是,殿下请。”
刘芊茵来到桌边,倒上了两杯热茶。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雨前龙井,听说殿下喜欢喝这个。”刘芊茵说着,端起自己的那杯率先喝了一口。
宁王一向谨慎,她当然得喝在他前头。
宋云初望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便知道她应该是鼓着勇气来的。
毕竟她是刘家的人,她出门带着纱笠,又委托别人送信,算是很谨慎了。
“刘小姐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吧。”宋云初语气温和。
刘芊茵垂下眼,“二来,我虽是刘家的人,但我想着,我与殿下或许也能……互助。”
“思贤堂女傅虽然只是六品,可学生们大多是名门之后,不瞒殿下,我有信心在今后结识更广的人脉,我不觉得刘家能在前途上帮我多少,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借助刘家的力量。”
她知道祖父不喜宁王,二人曾经争锋相对,可祖父如今也这把年纪了,她不觉得他能斗得动宋党。
若是她能决定一切,她希望祖父好好养老,不必再卷入朝堂纷争的漩涡里。
堂兄一家已经与她翻脸,她也不能指望祖父永远保护她。
她父亲早逝,母亲孱弱,整个刘家,也就只有祖父能庇佑她一时,剩下的几位叔伯从前与她就没多熟络,她今后也不想跟他们沾上关系。
她只需要考虑,母亲和祖父的晚年生活。
所以,她必得找一棵更稳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