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柏隐忍不发。
苏烟问他能拿出多少嫁妆,他回答不上来。
因为他根本没打算给苏烟嫁妆。
苏烟早就对苏青柏的心思了如指掌,继续发泄她在侯府多年积攒的怨气。
“苏家家主可还记得,当初想要从我这里拿走银两,去帮嫡姐添妆,我拒绝时,你们义无反顾将我逐出族谱,赶出侯府,那一幕历历在目。”
“那日我便说了,我与苏家从此一刀两断!”
“我娘在侯府病重,我在侯府一直忍受嫡姐欺负,祖母不疼,亲爹不爱。”
苏烟说罢怒挥广袖,不留半分余地。
“我对亲情早已淡漠,永远不会回去!”
苏青柏也看出好言相劝是行不通了,他身为家主,平日里谁敢这般对他。
苏烟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甩脸色。
他心里不由怨恨起这个女儿,给老太君使了个眼色。
老太君立马跳出来,撒泼打滚,倚老卖老。
“你以为谁稀罕你?你不回去可以,嫁妆今日老婆子一定要拿走!”
老太君作势就要去抬盒里抓金钗首饰,被守在嫁妆旁的众人当即制止,靠不上前。
老太君扑了个空,又转身去抓另外一个抬盒。
侍女们各个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也不惯着,三两下把老太君钳制住,摁倒在地。
苏青柏和苏柔两人见状当即急了,不由分说上前把老太君扶了起来。
苏烟语气不急不缓,“光天化日,老太君为老不尊,强抢财物,是想见官吗?!”
老太君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站了起来。
在苏柔和苏青柏的搀扶下,气喘吁吁。
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指着苏烟怒骂。
“你……你这个逆女!侯府这么多年,是养了个白眼狼啊!”
“今日你敢把这些嫁妆拿去元帅府,老婆子我就一头撞死在这,看你怎么成亲!”
苏柔和苏青柏也不劝阻,只冷眼看向苏烟。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就连围观百姓也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僵住了。
毕竟谁成亲都不希望死人。
太不吉利。
谁知苏烟只是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
“老太君这招倒打一耙,果然是炉火纯青。”
“我在侯府十几年,每个月都会拿自己赚的银子填补中逵,侯府可没有养我,而是我养了侯府!”
老太君面上瞬间闪过一丝心虚。
苏烟继续冷冷开口。
“若说白眼狼,侯府才是白眼狼吧?花光了我娘的嫁妆,害死我娘,如今还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话落。
侯府三人皆是面上一惊!
“你说什么?你……你这是大不敬!”老太君气的用力深呼吸,只感觉胸口闷得慌。
她一把年岁了,居然被自己孙女骂成是白眼狼。
苏青柏也站了出来,摆出他为人父的威严,怒喝一声。
“商贾之家果然上不得台面,也只有你娘,才会生出像你这样没教养的孩子!”
他心想反观苏柔,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忤逆尊长,说出这样的话。
苏烟侧目挑眉,被粉黛勾勒过的眉眼过分狭长,显得她此刻的眼神更加轻蔑讥讽。
“像我这么没教养的人,家主又为什么在这儿求着我回侯府呢?”
“你……”苏青柏一时语塞。
“不知我娘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落得那个下场,当初还会不会选择嫁入侯府?”
“侯府清高,没了我娘的嫁妆,恐怕餐桌上要尽是粗茶淡饭了吧?!”
苏烟说的句句在理,侯府三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们软硬皆施,苏烟此刻就像一面铜墙铁壁,百毒不侵。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话,是苏烟曾经在无数个瞬间,都想问出口的。
今日将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全盘托出,心里只觉得畅快。
过了今天,那个隐忍受屈的苏烟,便涅盘重生了。
等她嫁入元帅府,便要忘却曾经的怨恨。
她的未来将会充满光明。
帮助云哥哥在仕途上大展雄威。
这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她再也不会回首多看一眼。
百姓们也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侯府,背地里居然这样肮脏龌龊。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对花费女子嫁妆是极为不齿的。
更有一些名门望族,与夫人和离都会把嫁妆尽数返还回去。
哪有像他们这样。
花了人家的嫁妆,害死人家的女儿。
最可气的是,就连孙女的嫁妆也不放过。
苏烟最初被侯府赶出门时,名声尽毁。
百姓对苏烟也是众说芸芸。
现在一看,这丫头甚是可怜。
一时间,被百姓口诛笔伐的对象,成为了侯府三人组。
“我滴妈呀!侯府也太不要脸了吧!”
“之前总觉得侯府和宋家联姻是下嫁,如今一看,他宋家敢娶侯府女子为妻,当真有勇气!”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侄女儿和侯府一位嫡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她知道侯府惯会花费女子嫁妆,又视人命如草芥,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侯府不但自私,而且自私,最可恶的是,他还自私!”
侯府三人面面相觑,被百姓指指点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烟见目的已达到。
如今侯府的虚伪被人无情剥开,露出他腐败不堪的一面,任由百姓评头论足。
她心里郁气疏散,便不再废话。
“我经营的铺子,所有房契地契皆在我名下,官府可以证明,和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你们执意阻拦,便由官府定夺,几位请便!”
这是下了逐客令。
老太君和苏青柏对视一眼。
就这样走了怎能甘心。
错过今天,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