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到重生附带的这场倒霉攻略任务。
辛西娅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既不是把代价风险抛给任务目标本身,也不是在一切开始前就认识了他们。
而是分进了拉文克劳。
听上去大概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
在明面上,分院只不过是由顶旧帽子一分钟决定的小事,但这件小事却几乎关系了一个人未来的走向。
乃至你的本性,是好是坏。
立场不同,在格兰芬多时会对曾经斯莱特林的同伴针锋相对,在斯莱特林时又会对曾经格兰芬多的朋友冷眼旁观,甚至是附和——
那个词。
最侮辱性的,不可原谅的歧视。
联系现实来说,就是如果她是一个格兰芬多,斯内普绝对不会轻易同意这个任务。
反之她是个斯莱特林,西里斯也八成会跟她默默疏远,至于詹姆斯就更是避之不及了。
与这些相较而言,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无疑是更中立温和的选择,尤其是在如今伏地魔蠢蠢欲动的局势下。
手里抱着家中带来的书,少女慢步穿过延廊,神色淡淡。
她这些天也后知后觉的理解,为什么分院帽当初不会把她分到赫奇帕奇,究其一个根本原因,是赫奇帕奇多年来根本就没有出过黑巫师。
而早在大半个世纪前,分院帽就在她身上犯了错。
所以即使本次分院时的她表现得并不会黑魔法,它也依旧能看出她身上偏向黑暗的一部分灵魂底色。
对此,辛西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人是存在两面性的,学院不能代表全部,如同自私的人可能死于无畏牺牲,而单纯的人也会在某刻撒下弥天大谎。
她清楚这世上唯一不变的是改变,因此要去决定自己成为怎样的人,而不是生来是如何的人。
除了情感方面的原因,她也在最后关头急刹车地想起,如果去了温暖舒适的赫奇帕奇,于她而言,并不利保持对现局始终如一的危机感,以及发展某些利益层的关系。
鄙视链无论何时都在。
不争不抢不好出风头的獾院,一向容易被某些没长大的小孩当做无能之辈,进而转述给家族与社会中,形成一种巫师界固有的偏见观念。
她很庆幸拉文克劳是个公认不错的地方,也很庆幸外界有这里只是一群书呆子的无知谬论做掩护。
既可高,也可低。
这评价真是达到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不愧是聪明人。
“小姐。”
她回过神,抬头看向眼前这道笑盈盈挡路的高大阴影,没什么表情地淡淡开口,“希尔教授。”
“你刚刚又在想什么?”
青年不理会她话音的疏离,微微俯身,让目光与她平行。
“……”
不习惯这种身高带来的压制与迁就感,她不自觉拧起眉。
似乎是觉察到她细微的情绪波动,蓝到发绿的眼珠流露出一抹适时的困惑,克莱恩歪歪头,低声向她开口。
“你很烦躁吗?”
没有回答。
少女抬起头,目光间的意思很明显:有话快说。
“看上去,我们现在的关系似乎是比初见时还要疏远了。”
“弗—罗—斯—特—小—姐。”
这个名字甫一出口,她下意识用余光扫了眼四周。
不远处确实有些路过放学的同学,但都没怎么关注这里。
今天是星期五,大家对假期的兴致一向很高,没人想在这时候看见教授——即使他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穿着新款的风衣很吸睛,配上他这张脸更是性感又帅气。
确认了当前情况,她移开视线,面色不善地警告,“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克莱恩。”
“……”
“原来,”
“这也算添麻烦吗?”
睫毛扑簌簌地扇动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蹲下身,眼角弯弯,就像一个浑身暖洋洋的金毛犬在阳光下等待主人抚摸。
“我只是想在没人时,叫叫你的名字。”
伪装。
最虚假的伪装。
她可不会忘了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情形。
危险嗜血的虎豹想假扮成人畜无害的小猫咪,也要看看合不合适吧?
“希尔教授已经闲到向他的学生散发自己的无穷魅力了吗?”
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她抱臂睨向眼前人,话音似笑非笑,平平淡淡。
是最讨厌的俯视目光。
但克莱恩·希尔半点也不感到生气。
事实上,对方这副模样并不多见,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有可能露出这副神情。
是真实的、不掩盖尖锐倒刺的锋利。
或许还有眉目间一点经年难褪的疲倦。
“错了,只是被冷落的小动物在向他的主人表达不满。”
喉咙带着笑音,他看着人,无辜地眨了眨眼。
伸出的手在探向对方脸颊的半路刹车,顿了顿,克莱恩自然收回。
垂眸掩盖住神色,他听见自己声音过分轻浅地说道,“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
就像每次看那个狼人一样。
“喜欢?”
辛西娅皱了皱眉,“不要告诉我,你给几个一年级预想了出罗曼蒂克(浪漫)的舞台剧。”
“原来不是吗。”
面前男人故作惊讶地挑了下眉,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接着做出一副沉思的神情回想道,“我看见他每次都在等你组队,你对他笑的也很开心,甚至还要握手指导,以为你们……”
“根本没那回事,别再幻想了,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教授吗,克莱恩?”
她彻底听不下去了,挥挥手打断面前人的话音。
怎么一句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呢?
“好吧。”
克莱恩也没再纠结这件事,只是收敛了面上装出的乖巧温柔,无声看向她,眼底青绿色的泪沟配着低垂的眉眼给人一种阴郁冷漠的感觉。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我过来只是想说,事情都已经办完了,邓布利多知道魂器的消息后去探访他的好友了,至今未归……”
他没什么表情地交待着近期的任务详情,说到尾声时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直直看过来:“你明天要去魁地奇球场吗?”
这是什么问题?
“是的。”
想起某些事,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一些促进社交的小手段罢了。”
比如陪小孩子浪费时间。
空气略微停顿了几秒。
“不喜欢也可以不去的。”男人低垂着眉眼,眸色间似乎隐藏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话音在喉结间几番滚动着犹豫吐出,“总之,我周末就在办公室,欢迎随时找我。”
什么意思?
“明天会出事么,”她微微眯起眼睛,“克莱恩,有话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呢?”
“如果我说了,你就可以不去吗。”
话音间的示弱有些出乎意料。
她抬起头,正准备用不置可否的态度糊弄过去,对方却抢先一步温声道。
“没事的,应该是我多虑了。”
男人弯起眼睛,轻声说。
“周末愉快。”
愉快你个头。
她简直要被谜语人气笑了。
“克莱恩,你说有事就有事,说没事就没事,我请问——”
“你、是、神、吗?”
抬手精准地抓住了那片准备逃走的衣袍。
少女抬起头,目光盈盈又精准,像缓慢间收紧的网。
忽然被拽住了衣角。
青年神色一怔,心底升起些不可置信。
僵硬地转过身,阳光映照的浅色瞳孔里晃动着不明显的水波,亮晶晶的,透出几分真实的乖巧湿润。
这次倒是真有点可爱了。
她挑了挑眉。
但对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流露出的这份情绪。
几秒后。
克莱恩探出三根手指,笑眯眯地对她祷告说。
“我不是神。”
“但梅林会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