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伟依旧昼伏夜出,起先也不适应,监狱生活让他有了规律的作息,再回到这种昼夜颠倒的生活,有些不适应。但他强迫自己很快适应了起来,好不容易出来,他要比以前干得更出色才行,他不愿意去昆市,但山川降市为区,去昆市是必然,他没法说不。和陈瑞说好的一个月也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他要利用这一个月和灵儿做个彻底的了断,他要带灵儿走。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跟踪灵儿,每天起早贪黑,天还没亮就去公安局家属大院对面街道躲着,直到沈鑫和灵儿出门。他对灵儿的行踪了如指掌,几点出门,几点到店里,几点买菜,几点回家,他默默地躲在她身后,不敢靠近丝毫,但心里仍然期待着她突然的转身,期待着她那句久违的“少伟哥”,期待着她冲过来抱住他说“我好想你”。可是这些都没有,灵儿就是一个别人的妻子,成日里围着沈鑫和蛋糕店转。灵儿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她的生活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他的身影。他更不敢出现在灵儿面前,他怕从灵儿口中说出那个让他失望的答案。
少伟在街道的尽头躲着,待到灵儿店铺关门才回到慢摇吧。晚上十点,正是慢摇吧陆续上客的时候,卡座里有几个相熟的vip,少伟陪了几杯,回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陈瑞坐在里面。
“你怎么来了?”少伟走到沙发边,脱了鞋,躺上去。
“我来看看我们的少伟哥!”陈瑞说着递给少伟一杯威士忌:“怎么样?少伟哥,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少伟接过酒杯闻闻,立刻坐起来:“你,把我的珍藏开了?”
“酒嘛,不就是拿来喝的,怎么?舍不得?”
“那可是我找人想办法从国外弄过来的酒,全中国就五瓶。”
“得了,喝了我再想办法给你弄,不就是一瓶酒吗?”陈瑞说着坐在少伟身边坐下。
少伟看看那他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说吧,你来这干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你!”
“就这么简单?”
陈瑞看看少伟欲言又止,少伟跟踪灵儿的事有不少人跟他汇报过,不止他知道,华叔也知道,华叔下了死命令让他尽快送少伟去昆市,可他答应过少伟给他一个月时间,对兄弟他不能言而无信。
“我真就是来看看你!顺便提醒一下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就是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就是想让我离开山川。”
陈瑞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杯里的酒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你需要时间跟灵儿做了断我也给你时间了,只是,少伟啊,我们做事就得光明磊落,别成天净干跟踪的事。”
少伟放下酒杯,看着陈瑞,生气地指责他:“你跟踪我?”
“我犯的着跟踪你吗?你的一言一行,周围有的是人往上报。”
“老爷子找你了?”
陈瑞点点头,独自喝了一口酒。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跟他说。”少伟拍拍陈瑞的肩,起身说。
陈瑞一把拉住少伟:“你别去,我挡下了。”
“我去跟他说清楚。”
陈瑞把少伟按到沙发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声地说:“你冷静一点。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你们才刚刚和好,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又把关系闹僵。”
“我答应你一个月后去昆市就会去的。”
陈瑞把酒递给少伟,碰碰杯,自己先干一口。
“那灵儿的事?”
少伟看看陈瑞,也喝了一口。
“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少伟,我们能不能成功在昆市站住脚就全靠你了,事情的利弊我都跟你分析过,降市为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里毕竟是省城。我们以后也是都要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给我点时间!”少伟低着头说。他知道自己只有去昆市这一条路。
陈瑞搂着他的肩,拍拍他,起身说:“好了,我也该走了。”
“哎,我的酒你记得还我。”少伟坐在沙发上大声喊。
陈瑞在门口回头说:“我知道了!欠你的一定还你!对了,有空去看看华叔。”
“嗯!”少伟点点头。
陈瑞出来,对着门口的保镖说:“小五,看好你伟哥,不要让他出什么事。”
“是,瑞哥,你放心吧!”
慢摇吧打烊已是半夜时分,少伟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算喝了酒也睡不着,他看看表,起身穿了外套、戴了帽子,脚不自觉地走到了灵儿家大院对面的街道,躲在磁卡电话机下面等灵儿。
天刚蒙蒙亮,灵儿就一个人出门了,清晨的街道上除了学生和开店的,就没多少人,少伟左右看看没什么认识的人,就默默跟在灵儿身后,灵儿一路来到菜市场,她买了米线、猪肉、葱姜蒜韭菜豆芽,看得出来她是想给沈鑫煮米线。灵儿提着重重的的菜篮子刚走到菜市场口,又想起还有什么没买,转过身,少伟迅速压低帽檐转身蹲在菜摊面前。
灵儿走到调料摊面前买芝麻油和花椒油。摊位上琳琅满目的产品灵儿挑花了眼,她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脚边,弯身一瓶一瓶闻,她想挑最香的一瓶。弯身的时候,旁边一个买辣椒面的男子撞了他一下,男子迅速伸出两个手指从灵儿的衣服兜里夹出了钱包,转身离开。
少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手使劲抓着男子的手,一只手把钱包夺下来:“干什么呢?”
灵儿回头,脸上没有诧异也没有惊喜,只是淡淡地喊一句:“少伟哥!”
少伟把钱包递给灵儿。
男子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默默骂了一句:“狗拿耗子!”
“你说什么?”少伟酒劲还没散,气上来了,揪着男子的衣领,一拳打在男子脸上。
灵儿连忙去把少伟拉开,没想到男子气也上来了,照着少伟脸上就是一拳。
少伟也不是吃素的,照着男子的肚子一脚,就把男子踢出去。
“偷东西你还有理了,不想去派出所的话就给老子滚!以后不要给老子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男子一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心虚,这时毒瘾犯了,双眼散光,他不停地揉揉鼻子。
“还不快滚!”少伟吼道。
男子踉跄着起身跑了,围观的人也都散了。
灵儿拉过少伟,盯着少伟的脸看:“少伟哥,你没事吗?”
“没事!这瘾君子就该打!”
少伟说着转头,两人对视着,少伟眼里满是爱,灵儿的眼里只是关心。
灵儿感受到了少伟眼里的爱意,她尴尬地低下头。
“真没事?”
“哦,真没事的!”
少伟为了缓解尴尬,连忙伸手去帮灵儿提东西。
“我帮你提。”
“没事,我自己来吧。”
灵儿也伸手过去,两人的手碰在一起,更加尴尬了。
灵儿缩回手,让少伟拎着,自己往前走,少伟拎起东西追上灵儿。
“你,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
“沈鑫......他对你还好吗?”
“嗯,鑫哥对我很好的,好得我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灵儿边说边往前走,少伟停住了脚步,灵儿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他左右看看,犹豫着走到灵儿面前说:“灵儿,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他们要让我去昆市,你跟我走,或者我们逃到国外去。”
灵儿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少伟,眼神坚定地说:“少伟哥,我们结婚了,他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他的。”
“你们长久不了的,他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和你的任务,他不会原谅你的,到时候你伤得更深。”
灵儿往后退一步,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抬头笑着说:“少伟哥,我......怀孕了。”
少伟如同当头一棒,满眼绝望。
“我现在就想和鑫哥好好地生活,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
“你......你怀孕了,沈鑫还让你来买菜,这叫对你好?”
“鑫哥还不知道,昨天刚检查出来,今天准备给他做他喜欢的小锅米线,告诉他的。”
“那,陈瑞知道吗?”
“瑞哥还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灵儿,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
灵儿知道少伟要说什么,她没等少伟话说完就说:“少伟哥,对不起,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是我配不上你,我不配你的爱,你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更爱你的女子。”
少伟听到这话,知道他说再多也枉然,他们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灵儿......”
灵儿笑着说:“车来了,我走了。”
灵儿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灵儿身边,灵儿钻进车里,少伟把东西递给她。
“哥,你要好好的。”灵儿把头探出来对着他说。
少伟没有说话,点点头,满眼落寞地目送着车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