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润泽拉着郭玉到修颜阁养颜的时候,曹穗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年初的时候曹操就发布了政令,会在八月招贤纳才,举办大魏第一届科举选拔,由皇太女和东宫少傅贾诩,以及朝廷诸位大臣联合操办。
此事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曹穗全权负责,确实她也没故作谦虚,直接把人召集到一块便进行科举流程的确定,光是开会就直接开了十天,直把人都开吐了。
曹穗开会的架势好似绑架,一个个被迫留在东宫,第一天还想要离开时,就被告知皇太女已经派人去他们府上取了衣裳来,只能委屈他们留宿。
进了东宫简直和进了黑心商铺一样,不刮掉一层皮是没办法走出去的。
一个从未有过的科举形式,在曹穗的主力贡献下,在把这群朝廷重臣刮得干干净净得情况下,居然真的在十天便将科考的流程全部设计出来。
里面还有细节要确认,但曹穗看着一个个眼神飘忽、脚步虚浮的官员,想着这么老资历的官员还是要珍惜,不能当成廉价的一次性用品损耗,大发慈悲的将人放了回去。
一群沉浮宦海的朝臣走出东宫时,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回头再看,都心有余悸。
与之相反的是曹穗的精神奕奕,曹操都诧异她居然看起来如此好的精神。
“等会儿让医师给你诊诊脉。”曹操都担心她是绷着一口气。
曹穗:“阿父居然这么关心我,阿父放心,我比谁都惜命,东宫的医师都是轮班倒的,随时待命,毕竟那些大臣年纪都不小了。”
“……”曹操显然也是听说过臣子的惨样,“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虽然有小心思,但做事确实有能力。”
要不然不可能拨给她。
曹穗开怀大笑,“阿父放心,我知道那是珍稀品,每日汤药都没断过,我比他们害怕他们倒在东宫。”
曹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还随时都准备着汤药,这听着真是瘆人。
但想到曹穗拿出来的完整计划书,曹操又说不出话来了。
唉,人老了,有时候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
朝廷要科举选拔贤才的消息早在开春的时候就已经发下去,毕竟这次又不是只选邺城周边的人。
只要身家清白,不限男女,不限老少,皆可参加。
只要是有识之士又投报无门的,就不可能不想要一试。
曹穗都没组织三级考,主要是这一届科举都是她养了十多年,自己大把砸钱才砸出来这么点人,三级考根本就没那个人才基础。
一开始还是有人对其中的不限男女有微词,曹穗都没搭理他们。
第一届就要把基调定下,要不然等到日后想要改,他们更不可能让步。
曹穗占据着最大的权力,规则自然由她来制定。
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邺城人自然最为最先做出反应,无论是安民学校的学子,还是私底下的私塾,无数人都激动又兴奋于坚持。
一些本是想着送自家孩子去读书识字能改变下生活的家庭,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居然能够得着“官”这个字。
一时间,比五年前第一次大考更加激动人心,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依旧保持着一种沸腾又强行不让溅出来的状态。
安民学校的学生都待在学校,他们感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根本不敢回去面对家里人压着全部希望和期冀的目光,还不如和同学们一块做最后的冲刺。
算起来,他们在学校都待了十年之久,经此一考,便是要分别的时候了,只不过谁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小情绪,已经能很好的控制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全部化为了动力。
而学校外更是恢复了安静,时不时还有自主来外面看看的家长们。他们只是在外面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不会麻烦孩子出来见一见,好似这样就能心安。
这件事本来和曹润泽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但架不住年仅十三岁的郭玉居然也想要试一试。
曹润泽身边的伴读都没这个想法,没想到郭玉不声不响的居然报了名。
曹润泽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很有预防意识给他做考前疏导。
“郭玉你读书向来厉害,去试一试也好。不过我们年纪还小,像是安民学校的学生们,读书都读了十年,都赶上我的年纪了,所以哪怕不如他们那也是正常的。”曹润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啊,给你个内部消息,这个科考的方式会延续下去。三年考一次的话,哪怕是考个八九次才考中,我你也才三十,那也是风华正茂,身强体壮的好年纪。”
郭玉俊秀的脸露出浅浅的微笑,她的好意他心里明白,就是安慰的方式过于独特。
“我会考中的。”郭玉语气明明不严肃,但偏偏叫人感受到坚定,“不会拖到三十岁的。”
曹润泽立刻肯定,“你当然可以,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郭玉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曹润泽稍微被养白回来一点的脸在阳光下笑容灿烂时,依旧让人一眼就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牙齿。
曹润泽还贴心地给郭玉放了假,让他能专心地准备,还询问要不要给他请个名师来。
被忽视的郭嘉:他这几年是懒惰了些,但也没如此没有存在感吧。
曹穗得知郭玉要参加科考也就是知道了,六月份的时候许多参加科考的人已经来到了邺城,连邺城郊外的租钱都上涨许多,还有将近两个月,有条件的就住城里,来得晚的只能往外围挪。
这个时候总算是把科考的流程张贴出来,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都是第一次参加,心里都没个底,告示张贴出来后,栏板前的人群就没散去过,值班的人都要三班倒。
科考能带的东西有限,但要求不算严苛,最为细致的可能就是那三道检查的流程。
男女检查肯定是要分开的,但科考时却是混合考场,同台竞技不需要额外再设考场。
这一道道的检查流程都足够让人脑袋暂时停止运转一阵,一道道程序下来,想要收买都是个大工程,有这个势力的,也没必要来和普通家境的人来争夺这个机会。
毕竟曹操依旧保留了察举推荐的当官制度,只不过正是最为年少轻狂的时候,不同方式当官的人天然就会站位两种立场,谁能忍受被说不是靠真本事上来的呢?
所以此次报名的人员当中,还有许多想要证明自己的官爵子弟,国子学更是几乎八成都报了名,都想要下场一试。
曹穗乐见其成。
世家子弟本就高傲,谁能忍受得了“低人一等”的当官方式呢?
哪怕他们嘴上嘲讽,但心里总归是别扭之中夹杂着心虚。
详细的规则出来后,没有人抱怨繁琐严苛,对于大多数参加科考的人,他们就怕规则宽松,那对他们而言绝不是好事。
邺城又陷入了疯狂准备的氛围之中,酷暑也挡不住他们埋头苦读的劲。
曹穗看了一眼都觉得真是辛苦,这种天气读书哪怕光坐着也挡不住汗水往下流,稍微一入神就是满头大汗,流到眼睛里更是刺疼。
曹穗偏过头去,只能无奈的叹息,偏偏叫她看见,偏偏又让她无力帮怀。
只希望前路莫要辜负他们此时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