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来抓我呀！”
琉璃抱着被子，摸索着伸向了墙边的开关。
灯还是没亮，不知道是停电了还是灯泡坏了。
“来抓我呀······”
那道声音有些稚嫩，但琉璃确信自己没听到过。
“你是谁？”
“抓到我我就告诉你！”
周围一片漆黑，在这种状况下琉璃真信了她的话，下了床抓到的多半不会是人。
“不说算了。”
琉璃调整了下枕头的方位，抱着被子又躺了回去。
看那架势是又打算睡觉了，这是鬼娃娃没想到的，她圆圆的小脸僵硬了一分。
“呜呜呜，姐姐不陪宝宝玩，坏姐姐······”
尽管琉璃捂着耳朵，但幽怨的呜咽声还是毫无阻拦地闯进了她的脑子里。
正当她不耐烦地捶着床板时，鬼娃娃又破涕为笑起来。
“没关系，姐姐不来抓宝宝，宝宝去抓姐姐就好了呀！”
抓姐姐？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琉璃猛地睁开眼，耳畔那个稚嫩的声音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十、九、八······”
琉璃一点都不想知道被她抓到会是什么后果，几乎是用蹿地跑出了房间。
她的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有躲藏的空间，唯一能掩住她身体的只有床下。
不过那太危险了，琉璃甚至怀疑那个“宝宝”可能就趴在下面和她对话。
不然她的声音怎么那么近，几乎像是贴着琉璃的耳朵说的一样。
外面的情况比房间里好很多，起码有照进来的一点点月光。
只够看清客厅的轮廓，不过那也够了。
在刚刚的几秒钟里，琉璃已经想好了要藏的地方。
她快步掠过客厅，掠过张明霞等人住的房间，直奔着狭窄的卫生间去了。
卫生间的灯还能用，不过是昏暗的黄光，洗手池里滴着水，水管和厨房的一样有些坏掉了。
琉璃经过粘着头发丝的水池，发黄的老式马桶，盯上了最里面的浴缸。
也不知开发商怎么想的，在这么小的卫生间还塞了个半人宽的浴缸，冲澡的时候都没地方站。
浴缸看来在陈家是闲置物，里面堆了些杂物，缸壁全是积灰。
琉璃动手把里头的东西都甩开，直到腾出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的身位。
远处的倒数声渐渐近了，琉璃知道宝宝在作弊，她还没藏好对方就已经出了房间。
可能还偷偷睁开了一只眼，滴溜溜地扫视着客厅。
“哗——”
琉璃拧开了热水器，瞬间就把浴缸打湿了，温水和缸内的灰尘搅在一起，说不出的脏。
“······一。”
“姐姐，躲好了吗？宝宝要来抓姐姐了哦！”
鬼娃娃站在亮着灯的卫生间门口，咧开嘴笑了。
提问的对象理所应当的没有说话，鬼娃娃却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游戏。
她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空无一人的客厅走去。
“姐姐在哪里，在沙发底下吗？”
说着，鬼娃娃手脚并用趴在地上，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黑黢黢的沙发底。
一只从旁经过的小甲虫遭了殃，鬼娃娃用自己短短的手指把它抓到嘴里，咬得咯吱响。
“姐姐不在沙发底下，那姐姐在哪里呢？”
鬼娃娃爬起来了，她身体没动，头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地看向厨房。
“姐姐在哪里，在厨柜里面吗？”
卫生间的喷头还在任劳任怨地出水，几乎将浴缸都填满了。
鬼娃娃个子不高，只能够到下头的厨柜，柜门一打开，一颗圆圆的物体滚了出来。
“啊！是哥哥，宝宝又抓到你了！”
鬼娃娃捧起地上的人头，那个被她称作哥哥的人死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眼睛瞪得老大。
“宝宝要去抓姐姐了，下次再和哥哥玩吧。”
话毕，鬼娃娃一脸歉意地把那颗人头塞了回去。
为什么要用塞这个字，因为厨柜里早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了，都是宝宝的好朋友。
“姐姐也不在厨房，那姐姐在哪里呢？”
鬼娃娃摇摇晃晃地转身，盯着一直发出水声的卫生间。
这次的姐姐也很笨，宝宝已经没耐心了，要结束这场躲猫猫游戏了。
卫生间的门只是虚掩着，鬼娃娃用自己的头顶开了，但她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琉璃。
“姐姐，宝宝来找你啦······”
鬼娃娃伸出粗粗短短的手指，抓向了浴缸前头的浴帘。
有什么东西在后头晃着······
“唰——”
浴帘被拉开了，鬼娃娃的笑却僵住了，后面没有人。
她刚刚透过浴帘看到的那个影子是叠起来的纸箱，这下鬼娃娃傻眼了。
“姐姐在哪里啊？”
她把身子埋进装满了水的浴缸，里面有充气小鸭子，水盆，杂志，小板凳······
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人。
“姐姐呢？快出来！”
“快出来！”
“快出来！”
鬼娃娃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找不到琉璃对她来说像是天塌了一样。
事实上她的天也确实塌了，鬼娃娃泄愤似地把浴缸里被泡软的东西撕得粉碎。
连马桶盖都被她掀开了，还是连琉璃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听到这里的动静了。
更何况热水器的喷头都被打开了，遍寻无果的鬼娃娃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和琉璃到底谁是鬼。
以为是自己刚刚瞎逛的时候琉璃转移了阵地，鬼娃娃又阴着脸冲出了卫生间。
浴帘晃动着，外头的月光混着风声，倒有几分悠闲的意思。
琉璃蹲在空调外机上数星星，不得不说夏夜里的星空就是好看，密密麻麻的星星有些不真实。
一直到她的小腿都蹲麻了，里面的鬼娃娃已经从一开始的暴怒转变了态度。
她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姐姐，宝宝好想你，姐姐你在哪里啊······”
琉璃还是没吭声，她看了眼手上的表，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她就不用在外头喂蚊子了。
毕竟无论是躲猫猫还是鬼抓人，都有时间限制的不是吗？
鬼娃娃只给了自己十秒钟的躲藏时间，那么即使她给自己预留了很多的找人时间，也不足够她把整栋楼都翻遍。
游戏嘛，还是需要一点公平性的。
事实也正如琉璃所料，两分钟后屋里的动静渐小，五分钟后已经全然没了声响。
琉璃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自己耳朵里除了脚下这台空调的嗡鸣声再无其他，这才拍了拍手从小窗户里重新钻了进去。
得亏她进楼前抬头观察了一下，陈家卫生间窗户正对着的地方，装着台空调外机。
琉璃方才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躲在屋里，哪怕是张明霞等人的房间也不行。
鬼娃娃看样子很喜欢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那么她一定把陈家的角角落落都摸透了。
唯一能破局的只有离开这个房子，逃到楼道当然也是一种解法。
但琉璃一想到那狭窄的昏暗楼梯，当即就把那个念头否了。
万一在楼道里遇上什么，她躲都没地方躲。
她钻回屋之后，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是陈珠珠的妹妹。
那个头和身子分离开的人偶，不过它们现在倒是重聚了。
琉璃举着手里毫无生气的洋娃娃，盯了半晌发现它的身子比晚饭的时候又破损了几分。
手臂和小腿上都多了道裂缝，仔细看它脸上的笑容弧度都变了。
气得不行吧？
琉璃将它甩进浴缸的脏水里，哼着歌走了。